“安排人把荷塘邊的干草打整一哈(四川話:整理一下)嘛,那邊燈籠花開了,村里買了很多草花種子,去拿點過來,沿著停車場竹籬撒點。”雖然身在北京參加全國兩會,但全國人大代表陶勛花還是記掛著村里的一草一木。會議間歇時,她忙著在微信里“遠程指揮”村里返鄉創業的大學生。
陶勛花是四川省成都市溫江區壽安鎮岷江村黨總支書記。來自農村的她一點也不羨慕城里人的生活,而為自己的鄉村生活感到驕傲。這不只是因為這些年村民收入提高了,村里環境變好了,更是因為以前離開家鄉、很少回來的年輕人都回來了。
95后張巖英就是岷江村返鄉創業的大學生之一。2017年從北京一所大學畢業后,她放棄了在大城市工作的機會,選擇回到家鄉做民宿。她說,這并不是一時興起作出的決定,而是村里這些年變化潛移默化的結果。
剛上大學時,張巖英就被陶勛花拉進了一個微信群,里面全是從岷江村走出去的大學生——有的像她一樣剛剛入學,有的已經畢業在大城市工作。但只要村里發生新變化,例如河邊建起了亭臺樓閣景觀,路邊種了新的花草,相應的照片、視頻都會出現在這個群里。看著原來落后的農村越來越有“城市花園”的模樣,回家工作、創業的愿望也在張巖英的心里埋下了種子。
這正是陶勛花想要的結果。在她看來,鄉村振興最需要的是年輕人的回歸,這已經成為社會共識。但很多時候,年輕人并不了解自己出生、成長的鄉村,又怎么會選擇回來呢?因此她認為,需要村里時時刻刻跟他們聯系,讓年輕人也明白村里的新變化和新環境,幫助他們尋找新機會,才能吸引他們回歸。
張巖英剛回村里時,陶勛花并沒有讓她直接參與民宿業務,而是讓她在民宿先實習了3個月——既是為了鍛煉她,也是為了讓她了解村里的人情世故。之后,她又送張巖英去浙江湖州的莫干山景區,學習當地民宿運營的經驗和思路。
這樣的苦心沒有白費,在莫干山學習了一段時間之后,張巖英便明白,民宿不能做成標準化的服務,而是要與文化、生活結合起來;不能只是單一的農家院子,還要提供文化氛圍。學習歸來后,張巖英就帶著村里的孃孃們學習新技能,制作手工皮具、茶藝、插花、微型盆景……甚至還開發了“共享菜地”“共享廚娘”等新的形式,讓城里的游客來了鄉村,也能體驗收獲、采摘的樂趣。
在陶勛花看來,鄉村留住年輕人的關鍵,就在于給他們創造與能力相適應的機會和平臺,讓他們在村里也能創業。“這些20多歲的娃娃們有很多想法,很愿意為自己想做的事去努力,如果在自己的家鄉就有機會把事業做大,他們為什么還會不想回來呢?”
70后陶勛花常說,自己已經上了年紀,思維跟不上年輕人了,但作為人大代表,她要繼續為村里的年輕人跑資源、跑政策。例如,成都不時會舉辦旅游展銷會或者鄉村振興主題相關的活動,她都會盡量帶著村里的介紹資料,和這些返鄉創業的青年一起參加。
陶勛花希望,更多年輕人留在自己的家鄉不只是因為能跟家人團聚,還因為在農村真的能干一番事業,讓他們看到鄉村的希望,看到鄉村的未來。
在張巖英等人的推動影響下,現在岷江村已經有六七位大學生返鄉了:有的在村里搞電商,有的做起了盆景苗木生意,有的開起了烘焙甜點店鋪……服務更多來岷江村旅游的游客。
在陶勛花看來,岷江村這些年取得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關鍵在于改革進行得徹底,年輕人愿意回來建設家鄉。不過,她在工作中也遇到一些難題,比如如何解決資金難問題、如何盤活農村閑置資源。
“可否借鑒商品房可以抵押融資的模式,讓農村房屋等資源也可以抵押貸款?另外,可否健全農村資產評估體系,以便盤活農村閑置資源?”這次,陶勛花帶著這兩個建議來到了全國兩會,她希望能帶回一些好消息給村里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