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6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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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1月12日
    • 11月30日
      本報記者 王書明 丁 青 倪 敏

        記者在下堡村貧困戶王兵(右一)家中采訪。

        寧夏西海固,曾經“苦瘠甲天下”。

        位于西海固地區的西吉縣,是寧夏人口最多、貧困程度最深的一個縣。全縣49.6萬人中,還有1575戶4340人沒有脫貧,是寧夏唯一一個沒有摘帽的國家級貧困縣。因而有“寧夏脫貧看西吉”之說。

        在決戰決勝“總攻”階段,西吉縣推出一項舉措——黨員干部常態化進村入戶辦實事解難題。目的是打撈民意、傾聽訴求、查找弱項、補齊短板,高質量打贏脫貧攻堅戰。

        這項精準之策,群眾有著怎樣的獲得感?6月7日,記者徑直來到偏城鄉下堡村聽“口碑”。

        “只要路過總會進來問長問短”

        “只要路過總會進來問長問短。”說這話的是下堡村養牛專業戶馬玉蘭。一見到記者,她直夸鄉黨委書記馬紹瑞是個“攢勁人”。

        “最近個把月,馬書記連續來了3趟。”在自家牛棚里,馬玉蘭告訴記者,現在存欄牛不多了,剛剛出欄了40多頭,每頭牛能賺四五千元。“5月上旬馬書記來的時候告訴我,現在牛價處于高位,6月份之后可能走低,建議我及時出欄。”聽了馬紹瑞的話,馬玉蘭獲得了不錯的效益。

        牛成批出欄后,馬玉蘭打算借助縣里出臺的產業扶持政策,繼續擴大養牛規模。她對利好政策如數家珍:增加基礎母牛、產下牛犢、種植青貯玉米、建設青貯窖池都有補貼。“只有甩開膀子大干一場,才能不辜負這個好時代。” 馬玉蘭說。

        為了升級養牛品種,提高養殖效益,西吉縣規定只對西門塔爾、安格思等品種牛給予補貼。但是,這些品種牛補欄成本也相對較高,馬玉蘭遭遇資金瓶頸。得知這一情況后,馬紹瑞主動與鄉信用社聯系,為馬玉蘭爭取到50萬元低息貸款。這筆貸款已經到賬20多天了,馬玉蘭的買牛計劃正在實施中。

        馬玉蘭是村里的養牛能人,她有一個絕活,能七不離八地估算出每頭牛屠宰后牛肉的重量。馬紹瑞和馬玉蘭有個約定,將馬玉蘭的牛場作為現場教學點,讓貧困戶到這里學技術,增強致富本領,促進全鄉養牛產業發展。馬玉蘭沒有辜負馬紹瑞的苦心,不僅毫無保留地向貧困戶傳授技巧,還自覺扛起扶貧責任,請來村里兩個殘疾人當幫工,每人每年除支付3萬多元報酬外,還管吃管住,購買大病和意外保險。

        采訪時,記者還聽到馬紹瑞樂當“紅娘”的故事。58歲的貧困戶姚克舉,妻子8年前因病去世,兩個兒子常年在外務工,雖然吃穿不愁了,但馬紹瑞走訪時發現,他家常常是冷鍋冷灶、又臟又亂。“沒有女人不成家。”馬紹瑞開始琢磨幫老姚找個老伴。經他牽線,老姚正在與一位勤勞樸實的農家婦女交往。“成功的概率很大。”馬紹瑞很有把握。姚克舉感動地說,“書記那么忙,還為我找老伴操心!”

       

        記者在下堡村養牛專業戶馬玉蘭家的牛棚采訪。

        “不用再借住兄長家里了”

        王兵,是下堡村短岔組的建檔立卡貧困戶。傍晚時分,記者來到他家,只見全家4口人(夫妻倆、5歲兒子、2歲女兒)蝸居在一間房子里。

        “最近鄉村干部來了好幾次,問我有什么困難需要幫助解決,考慮得比我還要周到。”從田里趕回來的王兵見到記者雖有些靦腆,但提到黨員干部對他的關心,卻說得一清二楚。

        王兵告訴記者,要不了多久他就要搬到自己的房子里住了,不用再借住兄長家了。原來,王兵一直與父母親、兄長住在一個院子里,想單獨居住沒有條件,這也成為他的一塊心病。

        今年4月份,王兵打聽到他的一位堂兄長期在外打工,住到城里了,有意轉讓老家的住房。王兵覺得這是一個機會,第一時間與堂兄聯系,但開價15萬元的轉讓費讓王兵退卻了。村書記馬俊平走訪時,王兵如實講了自己的難處,馬俊平知道王兵的心思,一心想促成這件事,便主動找到王兵堂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最終對方答應讓出2萬元。

        10多萬元,對于一個貧困戶而言不是一個小數目。王兵說,這些年精準扶貧政策讓他攢了一點錢,親戚朋友再湊湊就行了。

        王兵家的牛棚里養了13頭牛,頭頭膘肥體壯。“這也是村干部的功勞。”王兵告訴記者,是村干部最早上門告訴他,養殖基礎母牛和種植青貯玉米新的補貼政策,激發了他養牛的積極性。由于他家沒有青貯池,村里在他家附近協調了一塊300平方米的地方,用于建設青貯池,保證肉牛四季有飼料。

        除養牛外,村里還為王兵安排了一份護林員的工作,年收入1萬多元,閑時打臨工每年能掙1.5萬元。他的妻子在家邊照顧孩子,邊種地養牛,日子漸漸好起來。

        如今,王兵的兒子已經上幼兒園。他們家開始過上了 “有房、有糧、家中還有讀書郎”的生活。

       

        下堡村貧困戶在扶貧車間加工艾餅。

        “苦日子總算熬到頭了”

        來到下堡村廣場,記者首先看到的是“下堡村扶貧車間”。這是福建省莆田市涵江區對口援建的一個項目,投入150萬元,主要生產艾草餅。2018年建成后首先對村民開展技能培訓,目前在這里上班的30多個工人,全是村里的建檔立卡貧困戶。

        走進車間,記者與一位名叫馬統梅的貧困戶聊了起來。她是車間的管理員,每個月收入2000元,比其他工人多200元。她告訴記者,家中5口人,愛人在外鄉打工,每月收入3000多,大女兒讀高中,兒子上小學,小女兒4歲。

        言語中,她對基層干部的關心充滿了感激,“是黨的扶貧政策讓我們苦日子熬到頭了。” 馬統梅家有個特別的困難,就是兒子患有血友病,需要持續治療,屬大病救助范圍。駐村第一書記王海霞是她家的幫扶責任人,了解情況后,按照相關程序,經村兩委研究,及時將她家納入建檔立卡貧困戶,享受低保指標。“別看王書記年紀輕輕,挺體貼我們的,每隔兩三天就帶些日用品到家里看望,幫助聯系大病救助資金兌付,村里每學期還給大女兒補助1000多元生活費。”

        自從到扶貧車間上班后,馬統梅家的日子就不像以前那樣緊巴巴了。她自己在家門口既能掙錢,又能照顧兒子的生活起居,還能在家養牛。馬統梅說,今年家里種了15畝青貯玉米,養了4頭牛,還準備再貸10萬元,擴大養牛規模。“好日子要靠自己創造,不能等著別人送小康。”說這話時,馬統梅臉上露出微笑,眼神里透出自信。

        

      本報記者姜嘉琪 李 慧 通訊員 王 毅 趙超越 侯子罡

        在王集鎮敬老院活動室,老人們聚在一起看電視

        記者在曹集村貧困戶曹行義(右一)家中采訪。

        曹行義(右二)在村日間照料中心吃晚飯。

        曹集村是河南省新野縣尚未脫貧的九個貧困村之一,720戶、2761人中未脫貧戶12戶、22人,其中五保戶8戶、12人,低保戶4戶、10人。脫貧攻堅收官之年,新野縣把完善特殊貧困群體兜底保障作為關鍵舉措,對“貧中之貧、困中之困”人員實行“四集中”——安排在村級日間照料中心、鄉鎮敬老院、縣醫養結合中心和集中托養點進行集中托管,全縣3034名特困群眾享受兜底保障。

        盛夏時節,記者走進新野縣王集鎮曹集村,感受兜底保障政策給群眾帶來的獲得感。

        一位痛失親人的老人——

        生活有了依靠

        7月1日午飯時間,記者走進曹集村日間照料中心,只見庭院環境優美,房內窗明幾凈、設施齊全,餐桌上老人正在吃著熱騰騰的肉絲茄子面條,邊吃邊聊天,其樂融融。

        “李書記,你來啦。多虧了日間照料中心的照顧,不然我這沒了兒子和老伴,該怎么生活?”只見一位70來歲的老人,拉著曹集村第一書記李靜濤的手,眼圈有點泛紅。李靜濤介紹,跟他說話的老人叫曹行義,今年71歲,2019年被識別為建檔立卡貧困戶。他的老伴和兒子在2019年初相繼去世,只留下一個孫子和一個孫女在縣城上學。沒想到的是,老人的女兒今年也因病去世,兩年時間,三位至親相繼離世,老人的天塌了。他每天把自己關在屋子里,經常一整天不吃不喝,坐在凳子上以淚洗面,拒絕和任何人交流。“老天爺怎么對我這么不公平,今后我還能靠誰呀?”李靜濤得知曹行義老人的情況后,晚上打著手電到老人家里,敲了幾分鐘的門,老人才把門打開。當晚李靜濤跟老人說了好多話,鼓勵他重拾生活信心,但老人一直不說話,只是低著頭流淚。

        “我知道單靠勸說是不可能讓老人從痛苦中解脫出來的,老人最怕老無所依。平時怎么吃飯、病了誰來照顧?要想讓老人走出困境,就得解決這些實際問題。”李靜濤把老人的情況向村兩委做了通報,村兩委將其識別為建檔立卡貧困戶,并將老人接到日間照料中心,平時一日三餐都在日間照料,飯后和其他老人聊天打牌。“自打俺住到日間照料中心后,不用自己動手做飯洗衣,還有這么多老伙計陪著聊天,比自己一個人在家里強多了。”說著說著,曹行義老人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到家里坐坐吧,我給你們看看我孫子的獎狀!”曹行義在前面帶路,記者來到老人家中,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墻上大大小小的10來張獎狀,“我孫子孫女學習成績都很好,他倆是我的希望。”李靜濤介紹,村里給他孫子、孫女申請了教育補貼,每人每年2000元,并給他和孫子孫女、兒媳都辦了低保,每人每月300多元,還幫其兒媳在縣城找了份工作,每月能掙2000多元。

        采訪中,記者見到老人桌上放著一本書《紅星照耀中國》,“這是從日間照料中心圖書室借的,我沒啥別的愛好,就喜歡看個書。”交談中得知,曹行義老人曾上過高中,是村里的文化人。就在我們快要起身離開時,老人主動邀請我們去廚房看看,只見廚具擺放得整整齊齊,灶臺一塵不染。“現在我精神好了,也愛收拾家里了。”

        “曹集村共有8位老人在日間照料中心,日間照料中心對建檔立卡貧困群眾中有自理能力、半自理能力的獨居老人和分散特困供養人員等實行就近托管,日托模式有效解決了被托管人員不愿離村問題,也方便家人探望照料。”縣委組織部相關負責人說。

        一對患病的夫妻——

        享受免費治療

        “現在的政策真是好啊,打個電話醫院的車來得比親閨女都快!”對記者說這話的是建檔立卡貧困戶馮云杰。

        馮云杰今年61歲,2017年意外中風,住院治療花了2萬多元。他的妻子有精神障礙,兩個女兒都已出嫁。今年4月份,村里將馮云杰夫妻送到縣醫養結合中心免費治療了近一個月時間,病情明顯好轉。治療期間,村里又將他家的房子重新整修。從醫院到家的那一刻,馮云杰簡直不敢相信那是自己家。“我年輕的時候是做家具生意的,沒想到老了得了這個病,老伴又指望不上,幸虧有了醫養結合中心,讓我病有所醫。”說著,馮云杰不禁留下了淚水。

        采訪中,記者碰巧見到了馮云杰的女兒,她每周都回來看望父母。“要是沒有醫養結合中心和日間照料中心,我只能辭去工作照顧父母。我還有倆孩子和年邁的公婆,一個人咋照顧得過來?”

        馮云杰家里墻上的顯眼位置,貼著一個電話號碼,這是醫養結合中心的聯系電話。出院時醫院人員囑咐,“回家萬一感到不舒服,就打這個電話,醫院會派車接診。”就在20多天前的一天晚上,馮云杰感覺頭暈,手腳不聽使喚,打電話過去不到20分鐘,醫院的車便開到馮云杰家門口。

        村里幫馮云杰和老伴辦理了殘疾人補助,每人每月120元,養老保險金每人每年1200元,村里收益分紅每人每年1300元,老兩口的生活有了基本保障。

        “醫養結合中心主要依托縣級醫院、精神病醫院等醫療機構,采取醫養結合、政府購買服務等方式,針對建檔立卡重度精神病、重病患者等進行集中康復。曹集村就有兩位村民在醫養結合中心治療后病情好轉。”縣委組織部相關負責人介紹說。

        一位失能老人——

        送到機構托養

        當天傍晚時分,記者走進王集鎮敬老院,看看住在這里的兩位曹集村村民生活得怎么樣。村民李書杰的房間舒適干凈,配有空調。“這種晚年生活,之前想都沒想過。”李書杰說,一日三餐飯菜搭配考究,閑暇時打牌看電視,生病時醫護人員床前照顧……66歲的李書杰,一輩子沒有結婚,是曹集村的五保戶,患有多種慢性病,村里便把他送到王集鎮敬老院,管吃管住,還能和老人一起玩。

        “村日間照料中心、鄉鎮敬老院、縣醫養結合中心為能夠自理或半自理人員撐起‘保障傘’,那無自理能力的人怎么辦呢?”據介紹,有社會福利機構集中托養兜底。依托民辦養老院、民辦托養中心等社會福利機構,采取民辦公助、政府購買服務等方式,對建檔立卡重度殘疾、重度智力障礙等無自理能力人員進行集中托養。”曹集村村民王玉祥身患殘疾,基本喪失生活能力,丈夫苗敬召也是殘疾人,照顧妻子力不從心。村里把王玉祥送到集中托養中心后,免費吃住,還有人護理。村干部說,吃的方面,早餐有粥、饅頭、面條,中午有葷有素還有湯,每日不重樣,還有志愿者對她進行康復訓練。

        夕陽醉晚霞,落日伴余暉。一天的采訪結束了,透過曹集村“這扇窗”,記者不禁感到,新野縣困難老人“老有所依、老有所醫、老有所養”絕不是一句口號,而是實實在在的模樣。

      本報記者周妍 林華維 本報通訊員 閔文斌 辛志平

        本報記者周妍(左一)、林華維(左二)在扶貧車間采訪。

        馬哈力麥在“方大騰達”服飾扶貧車間上班,一天能縫10條褲子。

        “山高沒頂子,溝深沒底子”,當地人都這么形容甘肅省臨夏回族自治州東鄉族自治縣。東鄉縣四面環河,中間突兀,平均海拔2600多米,以縣城為中心,向四周延伸出6條大梁,夾著6條大溝,再由這些大梁大溝分出數不清的支嶺支溝。溝溝嶺嶺的地貌以及“春無三滴雨”的氣候,加大了東鄉縣群眾脫貧致富的難度,該縣目前還是全國尚未脫貧摘帽的52個國家級貧困縣之一。

        “一方水土養不活一方人!”東鄉縣通過易地搬遷、產業扶貧,讓貧困群眾出山進城、唱著“花兒”(東鄉族民歌)住進新居。近日,記者沿著東鄉縣的山梁深溝,走訪搬遷群眾,聽他們講述搬出大山深溝的故事。

        搬遷,“搬”來了幸福

        在龍泉鎮拱北灣村八羊古社易地扶貧搬遷點,29歲的楊進寶給記者介紹說,他在村里的扶貧崗位上班,每月工資3000元。2019年初,龍泉鎮三個村的65戶貧困戶沒掏一分錢,搬到了這里的集中安置點,每戶分到一套占地0.45畝、帶院子的平房,他家是其中的一戶。楊進寶的家原來在楊家社的山溝里,不通路不通水,家里人拼盡全力供他上學,可在他中專畢業那年,父親突然去世。楊進寶畢業后干起了涂料工,但一年只能干三四個月。搬出山溝后,他家的日子好起來了。記者看到,院子里收拾得干凈整潔,還養了十幾盆繡球花、月季等。

        “地磚鋪得好好的,衛生間、廚房都裝修好了,我們直接住進來的。”坐在寬敞明亮的客廳沙發上,69歲的白永忠慨嘆道,“沒想到在低矮土瓦房里住了快一輩子,老了居然還能住上樓房,而且不花一分錢。”

        白永忠原來住在鎖南鎮高門村楊家社,那里山高坡陡,當地人稱是“摔死麻雀滾死蛇”的地方,最讓他頭疼的是吃水難。“山上沒有水,只能從山下往上背,一年到頭也舍不得洗一次澡。”2019年10月,白永忠一家7口人搬到鎖南鎮城南社區金強小區,分到了一套145平方米、四房兩廳兩衛的房子。“兒子在廣州打工,兒媳是社區園林綠化工人,兩個孫子上小學,出門走300多米就到了。”白永忠的臉上洋溢著笑容。

        城南社區有四個小區,是東鄉縣最大的易地扶貧搬遷安置點,全縣22個鄉鎮1710戶9594人在此落戶。這么多鄉親離開了土地,如何捧上新飯碗呢?在社區服務大廳,記者看到幾本厚厚的戶情臺賬,每個家庭的勞動力、技能培訓、就業等情況一一登記在冊。社區支部書記馬福輝介紹,到今年6月底,社區4442個勞動力中有3402人有了新工作。除302戶兜底保障戶和6戶由子女贍養的老人外,搬遷戶全部實現了一戶一人就業,戶均兩人及兩人以上就業的家庭超過了57%。

        東鄉縣委常委、組織部長馮祥安介紹,“十三五”期間,全縣共有5255戶28023人易地搬遷,其中貧困勞動力15308人,目前已有10860人就業。

        搬遷,“搬”來了自信

        記者來到達板鎮鳳凰山聯合扶貧車間時,已近中午12點,37歲的東鄉族婦女馬阿西果正準備下班回家。馬阿西果以前在家撫養著兩個孩子,丈夫在外打工。去年7月,馬阿西果進入扶貧車間從事服裝加工,學會了做帽子、衣服的所有工序,現在每個月收入三四千元。馬阿西果告訴記者,在今年6月舉行的服裝技能大賽上,她還獲得了第一名呢。

        48歲的馬哈力麥一家四口,是2018年搬到龍泉鎮拱北灣的。馬哈力麥經過培訓進入方大騰達服飾扶貧車間,現在一天能縫10條褲子,一個月收入在2500到3000元之間。接受記者采訪時,馬哈力麥落落大方、從容自信,像是見過世面的人。扶貧車間負責人說,車間里40個婦女剛來時,和人說話都是低著頭,現在她們都能自信地面對陌生人了。

        龍泉鎮黨委書記楊志君給記者講了這樣一個故事。2018年9月,也就是這個扶貧車間發放第一個月工資的那天中午,他來到車間時卻不見一個工人,心想,“上班就在家門口,還不好好工作?”原來,這些婦女領到工資后,利用中午休息時間集體包車到縣城購物去了,有的給孩子買文具,有的給父母買衣服。了解真實情況后,楊志君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東鄉族婦女原本家庭和社會地位比較低,有著很強的自卑心理。如今通過勞動不僅有了穩定收入,更找到了自尊和自信。”在龍泉鎮,像“方大騰達”這樣安置貧困婦女的扶貧車間有15個,600多位婦女走出家門融入社會,過上了體面的生活。

        搬遷,“搬”來了希望

        26歲的灑玉芳以前和丈夫帶著女兒在河北邢臺打工,看著女兒快到入學年齡了,她越來越犯難。“留在邢臺吧,女兒上學有困難;回到老家吧,又擔心學校不好影響女兒前途。”是易地搬遷,打消了灑玉芳的顧慮。

        去年7月,灑玉芳一家由果園鎮紅莊村搬到鎖南鎮城南社區移民花苑,不但女兒能在城里讀書了,她本人也進入了城南區制衣扶貧車間上班,從家到車間步行只要兩三分鐘,而且上下班時間可靈活掌握,方便接送孩子和做飯。

        灑玉芳女兒上的是東鄉族自治縣實驗小學,今年3月學校正式投入使用,能夠容納1000名學生。易地搬遷不僅解決了山區適齡兒童上學難題,還讓家長有了在家門口掙錢的機會。

        去年女兒考上大學、兒子考上高中,這對龍泉鎮荒山村大莊社41歲的馬志龍夫婦來說,本是件開心事,可他們卻怎么也開心不起來,主要是為學費犯愁。“辛辛苦苦種莊稼,一年到頭也掙不了幾個錢。”去年10月,馬志龍緊鎖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了,搬遷到鎖南鎮城南社區后,夫妻倆被安排到縣城管局應急搶修隊。“我們倆每個人月收入2900元,今年5月,又落實了每月2350元的低保。”馬志龍說,雖然一家7口人日子過得緊一點,但兒女學費有著落了,畢業后就能拿到工資。

        滔滔洮河自東南向西北流過東鄉縣,左岸有一片正在崛起的經濟帶,這是一個集安居工程、特色小鎮、勞動密集型產業園為一體的縣域次中心。55棟15到18層的住宅樓拔地而起。經濟帶開發建設指揮部副總指揮、達板鎮黨委書記周偉宏介紹,這些住宅完工后將安置5880戶從山區搬遷過來的群眾,產業園原有的21家企業和正在引進的15家企業,能提供9000多個就業崗位,基本能保障一戶一人穩定就業,還配套建設了5所幼兒園、2所小學、1所初中、1所高中和1所職業學校,移民的子女都能在這兒接受良好的教育。剛建成的甘肅國強職業技術學校招辦主任張茂興告訴記者,學校開設了6個實用類專業,招生規模為500人,今年8月底正式開學,書本、住宿、伙食、校服等費用全免。“學生一畢業就可以走上工作崗位!”

      本報記者周妍 林華維 通訊員 宋志云

        夏季是甘肅省甘南藏族自治州最美的時節。7月24日傍晚,來自江蘇淮安的趙先生一行人,自駕來到緊臨甘南州臨潭縣冶力關景區的池溝村,下榻一家農家民宿。他們的選擇并不隨機,“喏,看大門口亮著黨員戶的紅色標識,我們的選擇應該不會錯。”

        甘南州屬于我國深度貧困的“三區三州”,2019年,全州8個縣市全部脫貧摘帽。近日,記者在甘南州采訪時深切感受到,在脫貧攻堅過程中,一個黨員就是一面旗幟,黨員戶就是金字招牌,他們帶頭示范,帶領農牧民摘掉貧困的帽子、過上小康的生活。

        臨潭縣八角鎮竹林村支部書記李建祥今年投資50萬元,新建了兩個小木屋和一條棧道,再加上原有的兩個蒙古包,竹林村的自駕營地有模有樣了。不過,說起承包這個自駕營地的過程,李建祥有一種“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游客在臨潭縣八角鎮“八角花谷,十里畫廊”景區駐足游覽

        竹林村距離國家4A級旅游景區——冶力關,只有16公里的車程,2018年八角鎮依托公路兩側山水,打造“八角花谷,十里畫廊”景區,吸引了眾多游客駐足游覽。在縣委組織部的結對幫扶下,竹林村2018年建起了包含兩個蒙古包的自駕營地,這也是竹林村第一個集體經濟項目。自駕營地建成之初,村里把蒙古包出租給村民趙青賣雜貨,因為缺乏經驗,連續三天沒有一筆生意,趙青沒了信心,立即把蒙古包退還給村里。2018年底到2019年初,為了將自駕營地承包出去,村里開了4次黨員大會和村民大會,盡管一年承包費只有1.2萬元到1.5萬元,但仍無人問津。無奈,56歲的村黨支部書記李建祥只好以1.5萬元承包了下來。承包第一年,李建祥收入就超過了3萬元。今年上半年,八角鎮游客數量超過了去年全年的總量,李建祥對自駕營地更有信心了。在竹林村,像李建祥這樣帶頭發展產業的黨員有6人。

        貢保加向記者介紹正在升級改造的客房

        同樣“趕鴨子上架”的還有碌曲縣尕海鎮尕秀村68歲、有著47年黨齡的貢保加。尕秀村是碌曲縣2003年首批游牧民定居新村,目前已有391戶牧民在這里定居。尕秀村緊臨國道213線,是從北向南前往九寨溝景區的必經之地。2017年,甘南州委、州政府把尕秀村確定為“全域旅游無垃圾樣板村”,短短半年時間里,尕秀村引入新能源、新設備,完善了巷道硬化、石板路鋪設、村史博物館、文化廣場、經幡長廊、雕塑等基礎設施,牧村面貌煥然一新。政府鼓勵牧民經營牧家樂,然而,面對苦口婆心動員的縣鎮干部,牧民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群眾不愿干,黨員帶頭上。“一開始大家都不敢做,也不會做,鎮里鼓勵我們老黨員帶頭。”貢保加說,他知道扶貧政策肯定是為老百姓好。自家房子是現成的,貢保加花三四千元購置了基本的生活用品,放置了14個床位,牧家樂就這么開張了。2018年,貢保加收回了成本;2019年,收入超過了1.2萬元。記者來到貢保加家時,他正忙著把大通間改造成兩個帶衛生間的標準客房。“游客對住宿要求高了,我們服務也要跟上去。”貢保加告訴記者,州里、縣里鼓勵牧民改造提升牧家樂,政府補貼了3萬元,他自籌了3萬元。尕海鎮黨委副書記、包村干部王麟介紹,目前尕秀村65家牧家樂中,黨員戶占了三分之二。

        在甘南州農牧村采訪,隨處都能聽到黨員干部迎難而上,帶頭闖市場的故事。池溝村推行“黨建+鄉村旅游+合作社經濟”的發展模式,由村黨支部書記李福祿牽頭整合100萬元入股旅游船舶公司,吸納18個貧困群眾入股,村集體每年分紅5萬元。此外,黨員干部帶頭領辦3家合作社,帶動發展農家樂40戶,從業人員210余人,年收入10萬元以上的農家樂達到10戶,2018年實現整村脫貧,2019年村民平均收入達到11400元。

        李相林在景區門口推銷烏雞蛋

        看著村里的黨員、干部在農家樂、牧家樂等產業發展中賺到了真金白銀,原先觀望的村民、牧民也開始行動起來了。臨潭縣八角鎮竹林村黨員李相林是全村養烏雞的第一人,記者見到他時,他正在八角花谷的一個路口擺攤叫賣烏雞蛋,身邊立著一張簡易展板,上面寫著“八角鎮脫貧產業”。一盒雞蛋40元,李相林一天能賣20多盒。李相林發起成立的隴盛種養合作社,以每只10元的價格給貧困戶提供雞苗并負責技術指導,雞長大后,以每只80元的價格收回。目前,竹林村已有16戶貧困戶跟著李相林養雞,最多的一戶養了500只。現在的竹林村,已初步形成養羊、養蜂、藥材種植、小雜糧種植的多元產業結構,但因遠離交通干線、位置偏僻,農產品銷路一直是增收的瓶頸。如今,看著黨員擺起了攤點,一些村民也紛紛把自家土特產拿到景區去賣,在家門口做起了生意。

        合作市佐蓋多瑪鄉新寺村是一個純牧區村,海拔3500。2008年以來,牧民們走出深山,告別傳統游牧生活,定居了下來。2018年,村里爭取到60萬元資金建成8棟藏族風情木屋發展鄉村旅游。2019年,承包戶凈賺20萬元,這讓一些腦筋活絡的牧民動了心,云旦就是其中之一。

        坐在新裝修好的藏式客廳里,合作市佐蓋多瑪鄉新寺村牧民云旦對發展牧家樂充滿信心

        記者來到牧民云旦家,看見雪白的院墻、高高的藏式門樓充滿民族特色。屋內木質家具一應俱全,還有精美的藏族飾品。云旦離開他心愛的牛羊已經好幾年了,每年有1.6萬元的草場補貼,今年還當起了護林員,一年收入也有8000元,不過,他還有一個“小目標”——做民宿。云旦家是個占地300多平方米、有10個房間的平房,他留了2間房準備接待游客。云旦利用甘南州生態文明小康村建設的2.5萬元項目資金,把家里廁所、廚房、炕改造成新式的。他對記者說,黨員干部帶頭做民宿,大家跟著做,肯定不吃虧。

        在點燃農牧民創業激情的同時,基層黨組織正致力機制創新,打造產業“升級版”。尕秀村的南面,2018年建成了一座包含108頂帳篷,集餐飲、住宿、休閑、黨員培訓于一體的帳篷城。帳篷城是黨員創業幫扶示范項目,全村81戶貧困戶每戶一股入股帳篷城,每股1.5萬元,按集體經濟30%、一般戶30%、貧困戶40%的比例進行分紅。因為帳篷城的帶動,2018年底尕秀村81個建檔立卡戶全部脫貧。2019年全村接待游客80萬人次,戶均凈收入3萬余元。今年,尕秀村把承包出去的帳篷城收了回來,村里成立東喀爾集體經濟開發公司,并引進甘南羚城佳美商貿公司進行村企聯營。聯營后第一個動作就是建立中央廚房,建成了集約化、標準化、規范化的食品制作車間,由牧家樂、帳篷城點單,中央廚房按單配餐,既保證了商品的品質、衛生標準,又從根本上解決了每戶牧家樂、帳篷城均需聘請主廚的困難。截至目前,尕秀村共有旅游從業人員300余人,其中,東喀爾集體經濟開發有限公司有員工110人,覆蓋有勞動力的建檔立卡戶,每年人均工資性收入13000元至15000元。

        碌曲縣尕海鎮尕秀村吸引了一批又一批游客

        在甘南州幾天的采訪中,“黨員帶富”是聽得最多的詞。對農牧民來說,從農耕放牧轉向直接面對市場,發展旅游產業,需要改變的不僅是生產生活方式,更有身份轉變帶來的心理不適。甘南州農牧區黨員干部帶頭放出樣子,體現的是一種責任,一種舍我其誰的精神擔當。

      本報記者 李 慧 倪 敏

       

        本報記者采訪村民。

        海拔300米至1000多米,459戶村民居住在半山腰至山頂,這就是廣西柳州三江侗族自治縣良口鄉燕茶村。

        三江侗族自治縣地處云貴高原邊緣,桂、湘、黔三省(區)交界處,是全國尚未脫貧摘帽的52個貧困縣之一。燕茶村距離縣城30多公里,下轄燕子、大茶、布交、光塘四個自然屯,全村2萬余畝土地中,有1.5萬余畝是山地。由于山高坡陡、可耕地少,燕茶村成為三江縣深度貧困村,全村有建檔立卡貧困戶277戶1227人。脫貧攻堅戰打響后,三江縣將改善道路交通作為突破口,穩步推進全縣農村道路暢通工程。受益“暢通工程”,燕茶村先后修建了出行路、產業路和求學路,讓農產品走出深山,貧困人口減少至18戶83人,整村脫貧摘帽指日可待。

        初秋時節,記者走進燕茶村,一睹道路修通后給小山村帶來的巨大改變。

        出行路,曾經的痛點

        對于20多年前村里的樣子,村民們至今記憶猶新:無路、無水、無電,想去一趟縣城,要翻越大小七八個山頭,步行4個多小時。“山高石頭多,出門就爬坡”,曾是燕茶村民出行的真實寫照。

        “小時候跟著父親去縣城賣杉樹種子,天不亮就得出門,打著手電筒在山間穿行。到了縣城,種子全賣了也掙不了幾個錢,只能換點肥肉回家煉豬油。油渣就是好菜,只有過年過節才能吃上一口。”村黨支部書記吳明益回憶說,那時候,家家戶戶都窮,他的夢想就是快點長大,走出大山。大專畢業后,吳明益和幾個村民一道去了廣東、深圳等地打工。

        因為沒有路,有的上了年紀的村民一輩子也沒有走出過大山,出去的年輕人就更不愿意回來了。路成為燕茶村村民最大的心病,1995年,在前任老書記的動員下,村民扛著鋤頭、鐵鍬,自發修路。幾個月后,一條不足3米寬的泥巴路從村里延伸至山下,這成為燕茶村修的第一條路。

        “泥巴路凹凸不平,晴天還好,一到雨天,稍不留神就摔得渾身是泥。”村委會副主任楊新運說,泥巴路修好的第二年,他的妻子懷孕生產,因為路不好,外面的車不愿意進村,楊新運只能用木板車拉著妻子走了近兩個小時土路,到山下的和里村等車,所幸一輛路過的卡車把妻子及時送到縣城醫院。

        改變發生在2008年。那一年,燕茶村利用政府扶貧資金,將泥巴路硬化成3.5米寬的水泥路。通路那天,全村人開心得像過年,腿腳不便的老人,也在家人攙扶下來到村口,看一看、走一走這條水泥路。此后,村民到縣城賣農特產品,騎摩托車只需一個小時,早上出門不耽誤回家吃午飯。不久,電線桿、線纜等材料方便地運到山上,村里很快通了電,家家戶戶告別了煤油燈。村里還鋪設了3.6萬米水管管網,建了10座蓄水池,村民的飲水難題也迎刃而解。

        2018年,借力扶貧政策,燕茶村又將下山路拓寬至4.5米。雖然村民出行便利了,但燕茶村的經濟依舊在縣鄉墊底。吳明益講了一個故事:村民楊明福當年將砍伐的20立方米杉木拉到縣城銷售,忙了幾天也沒掙多少錢。原因是要請人首先將杉木扛到村口,人工成本高,“要想徹底擺脫貧窮,還得繼續修路。”

       

        燕茶村產業路航拍圖。

        產業路,富民的拐點

        燕茶村種植茶葉有20多年歷史,品種為“福云6號”,因為品質好、上市早,被譽為“中國早春第一茶”,可令人尷尬的是,好茶卻賣不上好價錢。駐村第一書記彭海賓說,茶葉從采摘到加工,最佳時間為兩小時。村民上山采茶,路上要耗時40分鐘至1小時,很多采茶村民為了多采一點茶,常常自備午飯。但早上采的茶,放到下午或者傍晚,茶青變紅,價格就上不去,每斤茶只能賣二三塊錢。

        2017年2月,燕茶村在山腰啟動修建長7.8公里、寬4.5米的環山路,將燕子、大茶、布交三個自然屯的林區、稻田和茶園串聯起來,村民們稱之為“產業路”。

        燕子屯村民吳本清曾經是建檔立卡貧困戶。2017年6月,原本在外務工的吳本清回到村里,成為一名扶貧信息員。說起回村原因,吳本清坦言,這條產業路正好經過他家茶園,可以隨采隨賣,還有人開車到茶園田頭收購,過去二三塊一斤的茶葉現在能賣到10多塊。去年,吳本清家6畝茶園掙了3萬多,加上扶貧信息員每月還有2000元收入。“在村里掙的也不少,還能陪家人,以后就不出去了。”吳本清說。

        2017年下半年,燕茶村經過征集村民意見,開始修建從燕子屯盤旋至山頂的路,并將4個自然屯的通屯道路全部打通硬化。至此,燕茶村的路已將沿途產業基地連接起來了。

        茶葉和油茶是燕茶村的兩大產業,產業路打通后,全村茶葉種植從過去2000多畝增長至3500畝,油茶從3000畝增長至5000畝。“村里未脫貧的18戶83人,有勞動能力的都有了產業,沒有勞動能力的也有兜底保障。整村脫貧大有希望。” 吳明益告訴記者,村“兩委”努力將油茶樹培育成“致富樹”。2015年被確定為建檔立卡貧困戶的吳榮新,由于他家的幾畝雜樹林多年無人打理,現在他砍伐了所有雜樹,種上了油茶樹,今年脫貧摘帽妥妥的。

        燕茶村村民以侗族、苗族為主,木質吊腳樓是他們的傳統民居,以前很多吊腳樓年久失修成了危樓。去年,村民楊明福一家搬進新房,圓了安居夢。他告訴記者,產業路修通后,杉木每立方售價是原來的5倍,2018年他掙了10多萬。“住進磚瓦房,出門水泥路,這日子越過越有勁了。” 楊明福幸福洋溢。據了解,燕茶村459戶居民住房已全部達標,其中建新房的有116戶。

       

        上學路硬化前,布交屯的孩子們每天結伴上學。 黎寒池攝

        求學路,希望的原點

        燕子小學坐落于燕子屯,在校學生124名。校內只有一棟教學樓,6個年級6間教室。

        布交屯是距離燕子小學最遠的一個屯,有3.5公里,屯內31名孩子在燕子小學讀書,年齡最大的13歲,最小的6歲。為了上學,孩子們每天要翻山步行幾個小時,上學不僅是個腦力活,更是個“體力活”。

        由于此前的產業路是沿著大山修建的,孩子們上學若全走產業路得繞行半個小時。為了節省時間,布交屯孩子們往往抄近道走1公里左右的山間小路,而且這條路蜿蜒崎嶇,其中有一段路旁還是落差幾百米的峭壁。

        今年36歲的龍榮富是布交屯村民,2015年被確定為建檔立卡貧困戶。他有3個孩子,大女兒龍蘇敏9月份開學后去鎮里讀初中,一個小女兒和兒子還在燕子小學讀三年級和一年級。“我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所以無論多困難,都堅持供3個孩子讀書。”龍榮富告訴記者,唯一讓他放心不下的就是這條上學的路,一到雨季山路濕滑,孩子們摔跤是常事。

        為了安全,每天早上6點半,布交屯的31個孩子相約一起去上學,高年級的學生走在前后,低年級的走在中間。“他們非常懂事,無論天寒酷暑、刮風下雨,始終相隨相伴,從沒有一人遲到請假。”燕子小學校長楊明保告訴記者,每年寒暑假或者開學前,布交屯都會召集村民對這條的山間小路進行除草。村民們盼望著能盡快打通這條“梗阻之路”“希望之路”。

        今年暑假,燕茶村向有關部門提出申請,結對幫扶單位中國農業銀行主動出資,幫助燕茶村打通并硬化了這條“卡脖子路”的求學路,坡度大的地方壘砌了臺階,有峭壁的一側裝上了欄桿,村民們懸著的心終于落下了。

        近日,龍蘇敏的大女兒趕在開學前,在這條路上來來回回走了很多遍,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她不用再為弟弟妹妹的上學安全擔心了,“山里的孩子非常珍惜讀書的機會,我會好好學習,努力考上大學的。”

      本報記者 聶偉 本報通訊員 伍朝黨 周芙蓉

        申果鄉達布新村、沙苦新村、豐收新村俯瞰。

          四川省涼山州越西縣是全國尚未脫貧摘帽的52個貧困縣之一。9月初,記者在越西縣申果鄉看到,鄉政府辦公室多數“鐵將軍把門”,食堂灶臺上也積了厚厚一層灰。

        鄉政府何以這般“冷清”?鄉干部們都去哪兒了?

        原來,申果鄉是一個典型的高寒山區彝族鄉,海拔2500-3200米,貧困發生率曾經高達62%。實施易地扶貧搬遷后,全鄉95%以上的群眾搬出了深山,成為名副其實的“空心鄉”。“人雖搬走了,但戶籍仍是‘申果人’,群眾的大事小事我們還得管,鄉里的干部人手不夠,就連廚師老楊也派去了。”鄉長韓慶偲解釋說,群眾搬到哪里,服務就跟到哪里。“服務要上去,干部得下去,待在辦公室可不行啊!”

        全鄉4448人搬出4200多人

        距越西縣城南約10公里的南箐鎮新華村,是申果鄉達布村最大的一塊“飛地”——達布新村所在地。坐落在新華村一片河灘地上的達布新村,見證著廚師老楊和村民一起向貧困宣戰的過往。

        老楊本名楊澤民,在申果鄉政府做了29年廚師。為了打贏易地扶貧搬遷這場硬仗,鄉領導安排他對接縣發改局,負責全鄉易地搬遷建房“一攤子事”。他向記者坦言,“一開始什么也不懂,只好邊干邊學,拼命地干!”

        “土墻草頂壘空房,三塊石頭圍火塘”,是過去申果鄉村民生活的真實寫照。鄉里2016年前還沒通電,村民常常是做飯、睡覺圍著火塘,人和家畜睡在一起。楊澤民說,山里的日子太苦了,早一天搬遷,鄉親們就能早一天擺脫困境。

        可真要搬家了,不少人卻又安土重遷。2015年,達布村黨支部連續開了18天的會,村書記沙馬金葉領著村干部挨家挨戶動員,好不容易才說服了63戶貧困戶。

        為了找到一處大家滿意的“新家”,沙馬金葉帶著貧困戶代表把縣城周邊大大小小能建房的地塊看了個遍,終于相中了新華村那28畝河灘地。問題是,這片地分散在幾十戶農戶手上,沙馬金葉只好請新華村書記沙馬張依這個“本家”幫忙,一戶一戶上門去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談妥。

        “我們彝族好客,房間可以小一點,但客廳一定要大。”“最好能有個養豬的地方”……貧困戶們的合理意見,都被沙馬金葉寫在圖紙上,就連群眾沒有想到的,他也考慮到了,比如要有獨立的衛生間,培養大家的衛生習慣等。

        本報記者(左二)在達布新村采訪。  

        達布新村2016年8月開工建設,11月完工,成為越西縣第一個竣工的易地扶貧搬遷安置點。新村還配套建設了衛生室、黨支部活動室、民風民俗活動室、幼兒園等。

        2017年1月27日(農歷大年三十),鄉村兩級干部幫達布村63戶貧困戶搬進新家,并為每家每戶貼春聯、掛燈籠。第二天就是大年初一,住上新居的彝族村民和大家一起載歌載舞,特別開心。

        2019年11月彝歷新年前夕,申果鄉平橋村也整體搬遷下山。與達布村不同的是,村民主動要搬,再也用不著村干部一家家動員了。

        目前,申果鄉7個行政村4448人中,已有4200多人搬出了大山。

        村干部管理半徑比州長還大

        從達布村到達布新村,雖一字之差,生活卻是天壤之別。為了讓搬遷貧困戶適應新環境、過好新日子,鄉村干部們可沒少操心。

        申果鄉海拔高、氣候寒,村民們原先不怎么洗澡,也不愛開窗子。搬新家后,村第一書記譚剛每月都要逐戶走訪,第一件事就是拉開窗簾,“屋子亮了,心里才亮堂!”他還領著村民打掃衛生,督促他們洗手、洗澡、洗衣服……

        彝族群眾有好客傳統,來了客人就殺豬。“來上兩三次客人,脫貧戶就要返貧了!”為此,達布村制定了村規民約,通過設立“紅黑榜”,引導村民移風易俗,每月對衛生搞得好的、移風易俗做得好的“標兵”給予獎勵。

        在申果鄉,“第一書記每月遍訪貧困戶,村黨支部書記每季度遍訪村民,每名幫扶干部結對10戶貧困戶”這條規定,執行得很嚴格。對走訪中發現的問題,能解決的第一時間解決。一開始,村民們覺得被人管著很不自在,但時間一長,好習慣就慢慢養成了,精氣神也明顯不一樣了!

        記者了解到,達布村196戶、790多人中,除12戶還留在山上,63戶住進了新村,其余的搬遷戶散居在越西縣的8個鄉鎮、11個村,還有一些自發投親靠友的,有2戶在州內的冕寧縣、3戶在西昌市,1戶在州外的自貢市。“我一個村干部,管理半徑比州長還大!”沙馬金葉和記者開起了玩笑。

        “人搬出去了,可孩子上學、老人看病、青壯年外出打工……大小事情我們都得過問。”沙馬金葉說,比如,達布村有30多戶搬到了越西縣西山鄉的一座小山頂上,就是開車上山也要1個多小時。在得知村民阿牛爾米小學畢業輟學后,村干部一連跑了三四趟上門做工作,讓他重返課堂。

        “不光達布村,我們的工作都像打游擊一樣!”副鄉長曲木約哈介紹說,在山下幾個大的集中安置點,鄉里都設立了“臨時辦事處”,為群眾提供“家門口”的定點服務。一些小的安置點或零星散戶,有事打電話,他們就送服務上門。

        鄉里有一輛“流動服務車”,是對口幫扶城市——廣東佛山捐助的白色福田皮卡,過去一年跑了3萬多公里。由于沒有專職司機,鄉干部們誰有空就誰開,村民有事呼喚,隨叫隨到。尤其是留在山上的干部,拿快遞、拉飼料、買大米,什么都干,活特別雜。

        前段時間新學期開學,鄉干部們開車四處上門開證明、幫忙辦入學手續。鄉里有一戶村民吉覺拉粗住在喜德縣,離鄉政府有40多公里山路,為了幫他的子女辦入學手續,鄉干部們早上5點出門,半夜12點才往回趕。“為這,連我們自己的孩子入學都顧不上!”鄉扶貧專干易鵬感慨道。

      沙苦村副書記吉支小羅堅守在養馬基地。

        刨掉觀念貧瘠這個“窮根”

        對于從高山上搬下來的“新鄰居”,南箐鎮新華村的烤煙種植大戶何曹民起初是“很有意見”的。

        新村剛落成時,有些貧困戶沒有工作,村黨支部書記沙馬金葉請他幫忙安排幾個收烤煙的崗位,他倒是同意了。沒想到,貧困戶比他還不樂意:“打工相當于給人當苦力,不干!”

        人搬出了山,思想也要跟著出山。達布新村每月舉行評比表彰會,現場把“打工標兵”們請上獎臺。黨員曲比打石帶頭到佛山務工,每月能拿8000多元。今年8月,他帶兩個孩子到佛山過暑假,“是坐飛機去的!”村民們好不羨慕。

        就這樣,彝族鄉親們的觀念開始轉變了。從不愛打工,到四處找活干;周邊村哪里有空地,他們就主動找上門,租下來搞小型種植養殖,“蚊子再小也是肉,生意再小也是生意!”

        鄉里因勢利導,在達布、豐收、沙苦新村建起了“集中畜圈”,統一防疫管理,三個村的170多戶貧困戶,每家認領一間12平方米的畜圈,可以自己養,也可以轉包出去。該鄉在各個集中安置點上還建起了“扶貧車間”。達布村的扶貧車間通過引進一家衛生紙企業,從9月份起,產品在越西縣的大小超市鋪貨。下一步,鄉里還將規劃建設屠宰加工場、電商服務點,把越西縣全域的優質農產品“拿過來”,進行深加工、包裝、銷售,用“別人的產品”賺“自己的錢”!

        山下,“螺螄殼里做道場”,山上,申果鄉領導也在大手筆謀劃。申果鄉原來所在的那片大山,由于這兩年退耕還草,脆弱的生態慢慢修復。“過去我們把貧窮的癥結歸結于土地貧瘠,其實,觀念貧瘠才是最根本的原因。”鄉長韓慶偲表示,“一旦選對了項目,苦寒之地也能成為致富寶山。”

        鄉里利用萬畝草場飼養馬牛羊,采用“公司+農場+農戶”形式,與大型商超企業簽訂協議,實施訂單式養殖。目前已建成3個規模化繁育示范基地,飼養肉牛92頭、馬84匹、羊2875只,還有多個跑山雞和生豬養殖點。至此,申果鄉產業發展按下了“加速鍵”。

        不僅如此,隨著道路不斷硬化出新,打通了山區和縣城的“腸梗阻”,申果鄉的干部們謀劃著將“老地方”打造成生態經濟園區和林海尋幽等“新景觀”,憧憬能吃上有滋有味的“旅游飯”,讓原本視為畏途的大山成為令人羨慕的“詩和遠方”。

        事業是靠人干出來的。距申果鄉政府大院不遠處,有幾間搬遷村民留下來的老房子,圍上一圈木柵欄,成了沙苦村的肉馬養殖基地。夜幕降臨時,鄉長韓慶偲下山辦事回來,給基地留守負責人、沙苦村黨支部副書記吉支小羅捎來了一包煙和打火機。吉支小羅趕忙給辛苦了一天的同伴發了一圈煙后,對記者感慨道,“大伙的家都搬下山了,但為了村集體,自愿留在山上,吃住在馬棚里,不容易啊!”

        有這群樂于奉獻的干部和甘于堅守的群眾,申果鄉的明天怎能沒有希望?!  

      本報記者聶偉 通訊員 伍朝黨 田野

        本報記者采訪“粵菜師傅”培訓班學員

        地處四川西南部的涼山彝族自治州,是全國集中連片深度貧困地區之一。2018年2月11日上午,習近平總書記深入大涼山腹地的昭覺縣三岔河鄉三河村,同鄉親們一道分析貧困原因,謀劃精準脫貧之策,并看望了村民吉好也求、節列俄阿木兩戶貧困家庭。

        如今,三河村發生了怎樣的變化,吉好也求、節列俄阿木等村民近況如何,日前記者來到三河村實地了解。

        吉好也求成為“村賢名人”

        41歲的吉好也求沒有想到,自己的名字竟然出現在“村賢名人榜”上。

        今年初,三河村村史館落成,館內的“村賢名人榜”一共8人上榜,吉好也求排在第6位。村干部介紹說,他是村民脫貧致富的代表。

        吉好也求永遠不會忘記,總書記2018年初來到他家時的“溫暖場景”。在不足20平方米的土坯房里,總書記打開衣柜看衣服,摸著被褥問他“睡覺冷不冷”。總書記的親切關懷,點燃了吉好也求擺脫貧困的希望之火。

        2019年初,三河新村1號易地搬遷安置點落成,吉好也求從住了19年“白天也得開燈”的土坯房,搬進了“灑滿陽光”的彝家風情房:1間客廳、4間臥室、獨立廚衛,還有一個大院子,“做夢都想不到,能住上這樣的房子!”

        住房好了,吉好也求的精氣神上來了,人也變得能干了。村里以前沒有小賣部,村民要買包鹽也得跑到鄉上,吉好也求靈機一動,利用家里的空閑房開起了村里第一個小賣部。上午出門干活,下午在家開店。村民到他家買東西時,喜歡一起拉拉家常,時間一長,他家成了鄉親們的“休閑中心”,每天傍晚院子里坐滿了人。

        記者來到吉好也求家時,他正和幾個朋友一起吃飯。駐村第一書記李凱說,吉好也求最近遇上一樁喜事,這些人都是向他道喜來的。

        何來喜事?吉好也求快人快語:“最近我要出趟遠門。村里打算發展旅游,送我去廣東培訓。”穿著一身西裝的吉好也求,顯得特別精神,說話中氣也足。“三河村人長期閉塞,能走出大山看一看,就是大喜事。”

        深入交流中,吉好也求細細講述著自己的規劃:除繼續干好護林員和銀行助農服務點工作外,打算擴大養蜂規模,提升小賣部檔次。從廣東培訓回來后,再籌建一家農家樂……眼下的吉好也求雖然每天忙得腳不沾地,但臉上始終洋溢著笑容。

        截至今年5月,三河村147戶貧困戶801人告別了原先的土坯房,搬進了靠公路、近水源、設施齊全的新家,徹底解決了住房安全和交通出行問題。

      三河村1號易地搬遷安置點俯瞰

        孩子讀書舍得下本錢了

        三河村的“村賢名人榜”中,有一半是因為考上了博士和碩士等原因而入選的,意味著三河村的變化,不僅體現在道路、住房、收入上,更體現在重視教育等思想觀念上。

        一心想多掙錢、早脫貧的吉好也求,今年4月將孩子送到西昌市讀書,并讓妻子放下家里的活租房陪讀,“我要讓孩子們將來都上好的大學!”

        吉好也求的大女兒叫吉好有作,當年總書記來到他家時,15歲的吉好有作輟學外出打工,總書記囑咐吉好也求,“孩子的教育一定要跟上。”不久,吉好也求將大女兒重新送回課堂,還為她解除了一門從小定下的“娃娃親”。父親的一句話,讓吉好有作特別感動,“孩子有權選擇自己的人生,做自己喜歡的事。”

        現在,吉好有作在涼山州民族中學讀初三,她和妹妹吉好有果共用一個房間,房間的墻上貼了少年偶像組合TFBOYS海報。吉好有果說,姐姐最喜歡組合里的王俊凱,說等她工作賺錢了,就一起去聽他們的演唱會。對此,吉好有作坦誠地告訴記者,“追星只是個人愛好。其實自己的夢想是考上醫學院校,學成回家為鄉親們服務。”書桌上,吉好有作工工整整地寫下了這樣的勵志格言——“天才來自勤奮”。

        三岔河鄉中心校青年老師劉金貴,對鄉親們舍得下本錢讓孩子讀書體會更深。8年前,他剛到中心校時,班上有12個學生,后來因為輟學只剩三四個。這兩年,輟學的陸續返校了。他班上有個三河村的學生叫吉麻衣三,奶奶每天走1個多小時的山路送他上學。吉麻衣三的奶奶有一次曾對劉金貴說,“再累再忙,也不讓娃娃缺一堂課。”

        “過去比誰家孩子多,現在比誰家孩子讀書好。”村書記某色比日介紹,2016年村里首個幼教點開辦時,僅有18名兒童入學,現在村里學前教育和義務教育階段入學率100%,適齡學生有400多人,而且村民的眼界更高了,都想方設法把孩子送到州府所在地西昌讀書。

        總書記看望過的村民節列俄阿木,這兩年也是喜事不斷,尤其是她的兩個孩子很爭氣,讓節列俄阿木揚眉吐氣。兒子熱列友聰以優異成績考上綿陽市第二中學,女兒熱列日作當上了村幼教老師。

        “投入教育就是投資未來”業已成為三河村村民的共識,“積極支持學齡兒童入學,嚴禁孩子中途輟學”被寫進了三河村“村規民約”。

        在三河新村定居點,13歲的女孩里來楊林把一位廈門姐姐寄來的信,貼在自己的書桌旁。信的末尾是這樣寫的:“你想見大海,大海就是你未來的目標。只要去奮斗,就能見到自己想要的夢想和希望。”信紙是藍色的,跟大海顏色一樣。這些“阿依”(彝語“孩子”之意)們在日新月異的大涼山,憧憬著自己的夢想……

       

      駐村第一書記李凱(右二)與“粵菜師傅”培訓班學員交流 

        村里將走出一批“粵菜師傅”

        這兩年,世代貧窮的三河村因為產業的發展而煥發出生機。

        32歲的洛古有格是當地小有名氣的創業明星,2013年回鄉帶領群眾養殖烏金豬,去年又成立一家農業開發公司,注冊“有格原農”商標,開發彝族傳統美食,設計適合不同消費層次的系列產品,試水高端市場,帶動農戶戶均增收3000元。

        在三河村,返鄉“創客”遠非洛古有格一人。2017年8月,村民鄭吃合帶著妻子回村,成立了養殖合作社,吸引60戶村民加入,目前生豬存欄量500多頭。

        據三岔河鄉幫扶隊副隊長、原三河村第一書記張凌介紹,三河村構建了一個短期、中期、長期相結合的產業發展體系。一方面,通過農民夜校,給村民培訓實用技能,輸出勞動力170余人,人均實現務工收入2萬元以上。另一方面,向土地要效益,種下3300畝馬鈴薯、2500畝花椒、1000畝中藥材、400畝經濟果林,林下套種光葉紫花苕,加上養雞、中華蜂、烏金豬和西門塔爾牛收入,全村貧困戶人均可支配收入從2017年的3100元增加到2019年的9903元。“今年人均能突破萬元,整村脫貧妥妥的。”張凌底氣十足。

        在三河村民俗活動中心,記者見到了來自廣東順德職業技術學院的教師馮遠日正領著35個彝族村民學習烹飪粵菜。“免費培訓20天了,每天教5道菜,確保每人學會做80-100道菜。”馮遠日說。

        村干部們希望,通過培訓培養出一批“粵菜師傅”,讓外出的掌勺賺大錢,留在家里的開農家樂當老板,為下一步發展旅游業下好“先手棋”。培訓前,馮遠日由村干部陪著,一頭扎進當地農貿市場考察好幾天,根據彝族飲食特點,定制了一份個性化培訓“菜單”。

        讓馮遠日欣慰的是,20天手把手教下來,不少學員燒的菜有模有樣。背著嬰兒的年輕媽媽洛古日呷在學員中很顯眼,她邊聽課,邊用手機錄視頻,回家后不停地練。洛古日呷告訴記者,紅燒茄子、火焰鵝、豉汁蒸排骨幾道菜她都學會了,隨著村游客中心、彝族民俗酒店即將投入使用,到村游客會越來越多,她打算開一家特色餐館。21歲的曲木子果原在廣東一家電子企業打工,聽說村里培訓大廚,立馬辭職回家,“以前沒手藝外出打工很吃虧,學好廚藝再出去心里就踏實了。”

        培訓現場外,10多位村民拿著手機搞直播,曲木子果的父親曲木子刀也在其中。曲木子刀是快手上小有名氣的“網紅”,嘗到了直播帶來的甜頭,下一步他將以推銷本地土特產,為村子旅游攬客為主攻方向,“以前總以為我們離外面世界很遠,離賺錢很遠,其實也就是一塊手機屏的距離。”

        三河村的見聞,折射出這個曾經的深度貧困村在脫貧攻堅、接續推進鄉村振興的道路上邁出的堅實步履!

      本報記者 李海明 李 慧

        邊王村村貌。

        貴州省望謨縣有5個村被列為掛牌督戰貧困村,邊王村是其中之一。

        邊王村距縣城30公里,平均海拔1200米,有539戶2200人。受制于山高坡陡、土地稀少、資源匱乏等因素,建檔立卡貧困人口336戶1527人,截至2019年底累計脫貧278戶1304人,現有未脫貧人口58戶223人,貧困發生率從57.55%降至為9.91%。聽說這個貧困的小山村,先后有10多個年輕人返鄉創業。他們為什么回來?回來以后干什么?記者日前走進村子實地了解。

        記者在養牛場采訪。

        邊王村群眾種植的黑皮雞樅。

        村里“領頭雁”,原來年薪10萬

        見到韋小華的時候,他正在村服務中心整理走訪信息。脫貧攻堅收官之際,為了摸清“家底”,韋小華和其他村干部走訪了全村9個村民小組14個自然村寨,3個月走下來,韋小華瘦了6斤。

        韋小華是邊王村黨支部書記兼村委會主任,今年40歲。17年前,為了不讓家中的三個弟弟輟學,韋小華選擇外出務工,憑借吃苦精神,最后在一家富士康分公司擔任生產技術部經理,管理著1400多人,月薪超萬元,成為全村人羨慕的對象。

        韋小華說,在外的那些年,每次回到村里,他總愛和打工的年輕人聚在一起,聊家鄉的窮,商量改變的辦法。“小華,你父親過去是咱村的干部,您也回村吧,像您父親一樣帶領村子發展。”“現在扶貧政策好,你要是回來了,我們也跟著你一起干。”……這樣的話聽多了,韋小華的心中也漸漸萌發了回村的想法。

        2016年12月底,韋小華辭職回家參加村委會選舉,大伙將信任票投給了他。

        強村富民的擔子挑起來并不輕松。過去,村里的主要農作物是黃豆、玉米,產量望天收,經濟效益低。為此,韋小華帶領村民大力調整產業結構,推進養雞、養牛、養蜂和種植杉樹、油茶產業。村里成立了專業合作社,爭取扶貧資金200萬元,以“合作社+村集體+農戶”模式,養雞3萬羽、胡蜂200群、牛100頭,帶動323戶貧困戶增收。同時投入140萬元,實施油茶種植項目。還按照“一人就業、全家脫貧”的思路,引導有勞動力的貧困戶外出務工,全村1230名勞動力全部就業,其中貧困勞動力845人。2019年,邊王村集體經濟收入8.7萬元。

        對目前尚未脫貧的58戶223人,村里也拿出了精準幫扶方案:15戶特困戶實行兜底保障;19戶易地搬遷到縣城就業;24戶每戶至少安排一人就業或在村里發展產業。村民羅文兵家中4口人,兩個孩子還在上學,村里幫助他種了4畝油茶,閑暇時再打些零工,預計今年年收入4萬元左右。

        “邊王村7月份就已達到脫貧摘帽標準,接下來就是加強動態監測,在‘真脫貧、穩脫貧、防返貧’上下功夫。”韋小華眼中透著自信。

        村里“養蜂王”,原來是個小老板

        2019年夏天,33歲的王小良背著雙肩包、拖著行李箱,大汗淋漓地站在邊王村村口。他停下腳步,四顧打量著眼前的村莊:硬化的進村路、連片的磚瓦房,還有建在半山腰的養雞棚……王小良暗暗給自己打氣,回來養蜂的選擇沒有錯!

        王小良16歲就外出打工了,若不是父母仍在老家,一年也難以回趟家。他先在廣州、佛山等地務工,掙到錢后在望謨縣城開了一家小百貨店,又買了一輛面包車,拉著米面油鹽、衣服鞋襪等日常生活用品下鄉趕集。“我們這邊都是山,路不好走,買東西不容易,哪里有集市,我就批發點東西現場賣,一年掙個10多萬沒問題。”如今,王小良已在縣城購房安家。

        受益于脫貧攻堅政策,鄉村的交通、環境、生活條件都好了。邊王村過去到縣城要兩三個小時,現在只要半個小時。王小良尋思著回鄉創業,他相中了胡蜂養殖。

        “我做過調研,蜂蛹是很多市民喜歡的一道菜肴,市場前景好。一窩胡蜂可以收入5000多元。”王小良先后到云南等地學習養蜂技術,買了兩個蜂巢回村試養。“我家雖不是貧困戶,但早年家里兄弟姐妹多,深知貧窮的滋味。試養成功后,可帶動其他村民一起養殖。”王小良說。

        隨后,王小良與合作社合作,投資建設了胡蜂培育基地,吸引57戶貧困群眾參與。王小良負責村民培訓和日常管理,收益村民、基地、合作社按約定分紅。目前王小良的胡蜂培育基地是全縣最大的。

        今年3月,村民王建昌來到基地邊打工邊學習養殖技術,他告訴記者,今年他養殖了5窩胡蜂,成本由基地提前墊付,明年爭取養40窩胡蜂,“日子越過越有奔頭!”

        村里“雞場主”,原來遠在廣東謀生計

        9月15日,望謨縣萬意養殖農民專業合作社剛到了一批雞苗,負責人岑小懷現場叮囑工人做好喂養、照料工作。讓人想不到的是,這位眼前很有“專業范”的年輕人,曾經是一位建檔立卡貧困戶。

        2011年,邊王村發生特大洪災,岑小懷家中僅有的2畝地被沖毀。沒了地,弟弟又在讀書,24歲的岑小懷背起行囊,來到廣東一家養殖場打工。

        故土難離!掌握了養殖技術的岑小懷尋思著何不回家辦個養雞場。2015年,岑小懷回到邊王村,向村書記表達了自己的想法,老書記雖然很支持,可村里很難找到一塊面積大一些的平整地塊。無奈之下,岑小懷選擇到周邊鄉鎮建養雞場,養雞5000多羽。

        隨著銷路越來越好,岑小懷打算擴大養殖規模。2018年8月,為支持岑小懷回村創業,村書記韋小華將自家3畝多地免費出讓給岑小懷,又幫他申請了40萬元產業扶貧項目資金。一個多月后,養雞場建了起來,購進雞苗2萬羽。2019年養雞場又擴容到7畝,養雞規模達到3萬羽。

        邊王村注入60萬元扶貧資金入股養雞合作社,帶動30戶貧困戶增收。岑小懷將小仔雞發給有養殖意愿的貧困戶和村民,出欄時再按市場價收購,貧困戶每只雞可凈賺30多元。“從粗放養殖到規模化養殖,再到現在抱團發展,產業越做越大,我即使不賺錢也要帶領鄉親們一起富。”岑小懷坦露心聲。  

        記者感言

        打贏脫貧攻堅戰、接續鄉村振興路,關鍵是要有人,特別是年輕人。在邊王村,我們見到了10多位像王小良、岑小懷這樣的回村創業的年輕人,因為他們回來,村莊有了生機,產業有了活力,村民也有了依靠。

        吸引年輕人回來,除了提供基礎設施、環境整治等“硬支撐”外,更主要的是為他們提供干事創業的“軟環境”,切實幫助他們解決實際困難,讓他們真切感受到故鄉的溫情和溫暖。邊王村書記韋小華,將自家土地免費出讓給岑小懷建養雞場,這份感動彌足珍貴。

        筑巢引鳳,貴在筑巢。栽下梧桐樹,方能引得鳳凰來。相信,只要工作做在前面,做細做實做到位,遠方的游子就會紛紛回到故土,畢竟鄉愁難以割舍。城里固然有他們的夢想,可家鄉有他們放心不下的爹娘!

        期盼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鳳還巢,重新定義農村這片土地,共圓鄉村振興夢!

      本報記者華賢東 周靜文

        新疆克州阿克陶縣位于祖國最西陲,邊境線長310多公里。該縣是南疆尚未摘帽的10個貧困縣之一,96.4%的地域處于昆侖山深處的高寒地區,平均海拔4670米,險峻的高原雪山阻隔了當地群眾脫貧致富的路。

        過去,阿克陶縣住在山上的牧民去一趟縣城至少要走200公里,用水全靠背,放牧沒有草、種地沒有土、行走沒有路、過河沒有橋,貧困如影隨形。

        特殊的地理位置,意味著阿克陶縣向貧困宣戰的“典型性”。為解決一方水土養不了一方人的難題,阿克陶縣以易地扶貧搬遷為突破口,以“每戶1人穩定就業”為目標,讓部分村民搬出大山。

        昆侖佳苑社區,離阿克陶縣縣城約6公里,這里住著從昆侖山上搬下來的5個鄉鎮的群眾,共1656戶6589人,阿西爾·塔依爾是記者見到的其中的一位,第一印象就是他很忙:每天清晨,送完兒子上學,就急著到社區居民家幫助裝修,中午簡單吃幾塊馕,就與妻子一起到蔬菜大棚勞作。

        搬進昆侖佳苑新居的麻扎窩孜村村民阿西爾·塔依爾(右二)向記者(左一)講述新生活。

        阿西爾說,他的裝修、種菜技能是在參加社區組織的培訓班上學會的。2014年被識別為貧困戶的阿西爾,壓根兒也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夠靠手藝謀生。

        “過去我們全家的收入最多時才1萬元左右,如今光裝修我每天就能賺300元,而種植的8個蔬菜大棚,每年收入超過6萬元。”雖然忙碌,但阿西爾充實快樂。4年前他在距離縣城220公里以外的雪山上放牧,全家五口人最大的財產就是看來看去長不大的幾十只羊。

        阿西爾原來住在恰爾隆鄉麻扎窩孜村,石頭壘成的房子里,沒有水電,不能擋風。遇上泥石流、山洪水等天災,房子只能毀了重建,再毀再建。2017年10月,麻扎窩孜村作為“無土無草村”整村易地搬遷,阿西爾和其他村民一道住進了昆侖佳苑社區。村支書卡萊古麗·克爾曼說,搬遷前大家住得分散,一戶到另一戶有幾十公里,幾個月遇不到一個外人是常事。不僅如此,生活在雪山深處的孩子,上學成了奢求,距村最近的學校也有20多公里,過去阿西爾要騎40分鐘摩托送孩子上學。

        阿克陶縣恰爾隆鄉居民曾經居住的石頭房。

        昆侖佳苑社區現在由恰爾隆鄉黨委政府管理。為書寫好搬遷“后半篇文章”,鄉黨委提出“搬遷一戶、脫貧一戶”的口號,重點在就業與衛生教育方面發力。

        恰爾隆鄉黨委書記侯振旗介紹,社區共有2830名勞動力,已經全部安排就業。今年社區建成了1712座溫室大棚,669人從事設施農業,每座大棚年均收益1.5萬元。加上護邊員、護草員等崗位,社區有2244人實現就地就近就業,其余586名勞動力均由鄉里組織轉移就業。

        為了讓搬遷群眾增收致富,恰爾隆鄉黨委精準施策,通過轉移就業扶持了169戶563人,通過發展產業扶持了151戶536人,通過生態補償扶持了69戶132人,通過社會保障兜底扶持了60戶84人……真正做到了“搬遷一戶,脫貧一戶”。

        目前,昆侖佳苑社區衛生院已投入使用,服務范圍覆蓋社區及周邊村,服務人數約1.2萬人。社區建成以來,已投資新建了占地25705平方米的小學及一所幼兒園,現有633名小學生和541名學齡前兒童在校園學習。

        昆侖山脈綿延千里,對于世代繁衍生活在帕米爾高原上的群眾來說,擺脫貧困的途徑不可能都通過易地搬遷來實現。崇山峻嶺中,同樣演繹著精彩的脫貧故事。

        阿克陶縣布倫口鄉,邊境線66.7公里,這里人口稀疏,4114平方公里的轄區內,不過7000多人,人們靠放牧為生。該鄉下轄的5個行政村中,2個是一般貧困村,3個是深度貧困村。

        對于布倫口鄉黨委書記李文娟來說,“窮”是她對這個群山掩映中的邊陲鄉鎮的第一印象,全鄉有建檔立卡貧困戶1239戶、4924人。2018年她剛到這里時,總看到男女老少在院子門口曬太陽,還有的兜兜里裝著石頭,抓著游客就問“你買不買我的石頭”?“這種窮,不只是沒有錢,還有找不到出路。雪山困住的不只是他們的身體,還有思想。”

        經過調研,李文娟弄清了布倫口鄉的致貧原因:因災致貧28.09%,因文化程度低、缺技術的占35.2%,因缺資金的占27.99%……循著問題出發,李文娟安排鄉村兩級干部258人,包聯幫扶1723戶牧民群眾,使幫扶工作有了主心骨。

        雪山上的村莊難以逃過泥石流、洪水等自然災害,安居是李文娟為牧民群眾帶來的第一個變化,先后投入2.2億元在全鄉建設安全住房。作為配套工程,全鄉1849戶全部通電、通水,通村道路全覆蓋,廣播電視戶戶通。

        “懶惰的人喝涼水,勤勞的人吃羊腿”,曾經的貧困戶阿卜杜納斯爾·拜克鐵木爾對此感受很深,2020年他賣出2頭牦牛收入12000元,牧家樂年收入超過36000元,加上妻子護邊員收入,一家四口人均收入超過2萬元,成為鄉里有名的致富帶頭人。

        畜牧業是布倫口鄉的主導產業,但效益總是在低位徘徊。李文娟通過2家合作社帶頭改良牛羊品種,開發牦牛肉、牦牛奶、酸奶疙瘩、酥油等畜產品深加工,延長產業鏈。2016年以來累計為貧困群眾發放小額貸款2295萬元,主要用于購買牛羊發展畜牧產業,去年全鄉牲畜創收5987萬元,1479人因此脫貧。

        有一次,李文娟沿著還沒修好的十八彎山路走到大山深處,發現有不少登山者在喀拉庫勒湖和慕士塔格峰集聚,萌生了發展旅游的想法。“在我們布倫口鄉,冰天雪地也是金山銀山。”李文娟帶領牧民發展柯爾克孜特色餐飲業、特色手工業、民宿民居、駿馬騎行等服務業,光布倫口村就建設了農貿市場和29間扶貧商鋪,帶動貧困戶79戶348人增收致富。今年全鄉已實現旅游收入225.05萬元,旅游人數達15萬人。全鄉1239戶建檔立卡貧困戶也已全部脫貧。

        阿克陶縣布倫口鄉布倫口村村民,正在裝卸扶貧商店貨物。

        李文娟說,今年自己將繼續帶著7256名柯爾克孜族老鄉建停車場、公共廁所、旅游店鋪、民俗合作社,加大旅游設施投入,提升服務水平,努力讓村民收入由現在的人均8800元突破到10000元,讓老百姓日子越來越好。

      本報記者許露露

        頭雁振翅,才能群雁齊飛。近年來,農業大省黑龍江全面推行村黨組織帶頭人整體優化提升行動,為鄉村振興注入了新動能。記者近日在黑龍江省采訪時,見到了3位村里的“領頭雁”,見證了他們的奉獻情懷。

        他被機器“削”掉指甲蓋

        9月15日下午,記者與48歲的齊齊哈爾市梅里斯區梅里斯鎮齊齊哈村村書記、村主任關波握手時,發現他右手大拇指纏著厚厚的紗布。他解釋說,前兩天抗洪,抬柴油機時不慎砸掉了指甲蓋,去醫院簡單包扎后,又回到了抗洪現場。

        本報記者在齊齊哈村壩上的救災帳篷里采訪關波(右)。

        齊齊哈村有3萬畝高標準農田,臺風“美莎克”帶來的強降雨導致2萬畝稻田受災,田里大量積水。村里找來20臺強排泵,組成突擊隊“三班倒”排澇,連續奮戰了10多個晝夜。

        關波開車與記者一起查看災情,座位上塞滿了各種物品,潮濕的迷彩服、沾滿泥的膠鞋、應急燈、泡面、礦泉水……車里彌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從抗洪開始就沒回過家,車里也沒顧上收拾。”關波邊開車邊解釋。

        一路上,關波介紹說,村里一共1800戶,受災農田涉及1300戶,其中80畝地是10戶建檔立卡貧困戶的。“稻穗一沾水就完了,說什么也得幫這些貧困戶把收成保住,不僅率先安排排澇,還組織人手下田人工捆扎,讓稻穗立起來。”

        在排澇現場,有一頂簡易帳篷,里面有兩張鋼絲床、兩條薄被,這里就是關波最近和村干部日夜值守的地方。柴油機的巨大噪音、惱人的蚊蟲,在這樣的環境里,想好好休息是不可能的。

        齊齊哈村是由4個自然屯合并而成的大村,村情相對復雜。關波上任之前,村里選不出“當家人”。關波原是村里的養殖戶,2000年區里選出29個帶富能力強的青年去黨校參加培訓,關波便是其中之一。上任后,因為辦事公正,身先士卒,村民們都信任他。剛來村里4個多月的黨務助理李吉妍,描述了這樣一個畫面:為轉移江心島上3000余只羊,關波帶著黨員干部找來幾條船,每人兩邊腋下各夾一只羊,拼命地將羊往船上拖。“一條船運20多只羊,整整3天才轉移完。”李吉妍說,不管遇到啥難事,關書記一定先上,村民們看在眼里心服口服。

        他家大門8年沒有鎖過

        今年51歲的齊齊哈爾市龍江縣七棵樹鎮三興村村書記、村主任閻宏偉,連續三年在全鎮村書記綜合考核中排名第一,和他工作一樣出名的是他的“摳”。就連停放在村委會院子里的農機,他都用麻袋片細致地包起來,生怕有一丁點損傷。

        本報記者在三興村村委會采訪閻宏偉(左二)。

        “以前俺們村干部特別難選,干部群眾之間矛盾也多,都是窮鬧的。”他上任時,村集體欠債150多萬,因為發不出補貼,村委會沒人上班是常事,村民要辦事只能去干部家里。

        閻宏偉打開局面是從“收地”開始的。村里共653戶1788人,有土地21000多畝,他帶著黨員干部排查,對以前胡亂發包、半包半送的集體土地強行收了回來,“一下子收回600多畝,按程序重新發包,增加了集體收入,賬上的窟窿慢慢填上了。”

        最讓村民佩服的,是閻宏偉的服務意識。8年來,他家大門從來沒有鎖過,村民有事可隨時上門找他。從成為“當家人”的那天起,閻宏偉每天6點就到村部,大年三十、初一也不例外。。

        “我給自己定的規矩是,給群眾辦事不拖不等。昨天村里修水泥路,有村民告訴我路上有幾個羊蹄印難看,今兒一早我趕緊找人抹平了。”閻宏偉說,剛上任的時候,他手機一天最多接上百個電話,過去積攢的問題解決了,電話就少多了。

        村里的貧困戶關貴斌今年51歲,下肢癱瘓不能自理,和70多歲的老母親相依為命。2012年,他突發腦出血,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可他覺得生活沒了指望,產生了輕生的想法。閻宏偉察覺后,經常拎著米面油上門,倆人無話不談。閻宏偉還幫他家落實了產業扶貧、房屋補助政策,年收入增加了5000多元,關貴斌內心充滿感激。去年7月8日關貴斌住院期間給閻宏偉打了個電話,一番話令人動容,“你們關心照顧我這么多年,我無法回報,死后愿意無償捐獻遺體。”

        他30年記了40多本日記

        牡丹江市海林市海林鎮蔬菜村村書記、村主任竇乃興的辦公桌上,最引人注目的排放得整整齊齊的40多本日記。

        本報記者在蔬菜村蔬菜種植基地采訪竇乃興(右二)。

        “我記了30多年日記啦!”撫摸著這些筆記本,62歲的竇乃興自豪地說,村里30多年的發展脈絡、大事小情清清楚楚。

        記者隨手翻開一本泛黃的日記本,第2頁記錄著1999年元旦這天竇乃興的工作:上午起草壯大集體經濟發言材料;下午到山咀子村走訪。

        蔬菜村1983年以前叫幸福村,可當時村民過得并不幸福。作為全省最大的行政村之一,有10個村民組、1935戶、6873人,人多地少矛盾多,村民上訪是常事。竇乃興上任后,用了一年多時間,把村里200多件群眾的煩心事梳理成冊,一件一件妥善解決,從那以后,村里再沒人上訪了。

        同樣,在他的“檔案庫”里,每一份承包合同都留了底、有據可查。“這么多年來,我們村兩委班子看好家、守好業,珍惜集體一草一木,決不擅自賣掉一磚一瓦、一寸土地。所有的集體資產資源,一點兒都沒有流失,都能生錢!”他擲地有聲。

        竇乃興回憶,1997年村里的一塊廠房空地被一家公司看中,愿意出資50萬元買斷開發新興市場。“當時50萬元是個天文數字,誘惑巨大,但我認為不能鼠目寸光,頂著壓力和對方商談,堅持聯營聯建,現在集體資產凈增值1600多萬元,年創利30多萬元,成了一只下金蛋的母雞。”

        “村里有錢了還不夠,村民兜里也得有錢。我們村人均耕地不足2畝,怎么增收?我多次去山東壽光、河北永年考察,認準了發展蔬菜產業。”竇乃興帶記者鉆進一棟西瓜大棚,一個個小西瓜掛在網兜里,很快就能上市,深秋時節的東北,西瓜是稀罕物,一個大棚產值2萬多元。

        當年為推動蔬菜種植產業化,竇乃興費了老勁,嘴皮子磨破了,嗓子腫得說不出話來。村里還出臺了優惠政策,集中建20棟以上標準棚室的,村集體發放補貼。

        蔬菜村富了,村集體固定資產近3億元。全村有標準化蔬菜大棚、溫室3100余棟,年產精品菜1.2億斤,產業收入超億元,蔬菜種植大戶戶均收入10萬多元,村民們說,“現在的日子,才叫真幸福呢!”

      本報通訊員 谷悅華 記者 華賢東 周靜文

        阿克陶縣巴仁鄉薩依巴格村扶貧車間

        外出就業多了,增收渠道廣了,過去很少拋頭露面的婦女也進工廠了……記者近日在南疆采訪時發現,農家變化的,不只是院落的整潔和產業的多元,更有貧困群眾脫貧致富的內生動力。

        給沒有夢想的群眾造夢想

        “這些葡萄藤、無花果、啤酒花,就像是從我心里長出來的。”9月15日,面對克州農業技術推廣中心駐阿克陶縣皮拉勒鄉墩都熱村“訪惠聚”工作隊組織前來參觀庭院美化的村民,庭院主人阿卜杜克熱木·麥麥提明邊說邊熱情地招呼客人:“快嘗嘗咱種的水晶瓜!”

        村“訪惠聚”工作隊隊長、第一書記吐遜江·阿布都熱西提介紹說,阿卜杜克熱木現在既是村里的致富帶頭人,也是庭院美化示范戶。

        可工作隊駐村前,阿卜杜克熱木的家卻沒有這么好。兩年前,和村里大多數農戶一樣,阿卜杜克熱木對生活沒什么追求,吃口馕就滿足了,庭院臟得也無法下腳。

        工作隊來了之后,依托每周一升國旗、農民夜校、草根宣講等多種形式,引導貧困群眾變“要我脫貧”為“我要脫貧”。同時,大力推廣農業實用技術,鼓勵貧困群眾參與脫貧項目,農閑時還邀請外出務工脫貧戶談見聞、說體會,激發貧困群眾勤勞致富的熱情。

        經過調研,工作隊先從發展水晶瓜產業為農戶“造夢”。當時,阿卜杜克熱木跟他父親學種水晶瓜已有10年,但這種新疆甜瓜不好侍弄,病害嚴重,產量不高,種植農戶越來越少。在田間地頭走訪多日后,吐遜江得出結論:不是瓜不行,而是種法不行,只要借力科技,水晶瓜一定會成為致富瓜。

        “我們入戶動員,給老鄉分析種瓜前景,將奮斗精神、科技基因漸漸植入他們的內心,給沒有夢想的群眾造夢。”吐遜江說。經過努力,第一批參加水晶瓜合作社的村民有95戶,全部是貧困戶,阿卜杜克熱木便是其中之一。從春天到秋天,工作隊員經常到農戶的地頭,一蹲就是半天,手把手教他們起壟、鋪膜、定植、澆水、施肥。從出苗到坐果,工作隊員與農戶一起勞動,一個個都曬得黑黑的。

        兩年下來,阿卜杜克熱木不僅種瓜賺了15萬元,還成了村里的水晶瓜“土專家”。今年,他收了6個貧困戶徒弟,“我要帶領大家一起賺錢”。如今,全村水晶瓜種植面積增加到1500畝,戶均年增收1萬元左右。

        除水晶瓜外,工作隊還帶領村民種了高產玉米1000畝、甜菜1300畝、板藍根880畝,墩都熱村退出脫貧村剛剛通過初驗。

        收入提高了,農戶期待消除環境臟亂差等“視覺貧困”。今年3月以來,墩都熱村幫助全村農戶拆危房、建廁所、改土炕、清垃圾、刷房子,共拆除危房232套,為528戶人家新建了廁所、廚房。臟了許多年的老院子,被改造成一個個小花園。

        “肥料是土地的寶貝,汗水是豐收的蜜汁……”在阿卜杜克熱木家的庭院中,吐遜江鼓勵村民通過雙手實現夢想!

        英吉沙縣烏恰鎮托萬亞巴格村第一書記楊明(左三)向記者介紹脫貧攻堅成果

        給等靠要的群眾造“飯碗”

        塔克拉瑪干沙漠南緣,星星點點的沙生植物吐露生機。一條筆直的公路越過連綿起伏的沙丘。

        公路邊,伽師縣和夏阿瓦提鎮巴什英買里村50歲的村民薩艾提罕·莫拉正在揀棉花。今年初,她承包了150畝地種棉花,吃住在地頭,很少回家。從4月1日到8月31日,她和老公干了5個月,掙了3萬元。棉花收獲季,夫妻倆揀棉花每天收入超過200元,兩個月收入1萬多元,甩掉了貧困的帽子。

        對薩艾提罕來說,外出掙錢還是頭一回。以前她從不愿意離家干揀棉花之類的活,和其他村民一樣,習慣窩在家里曬著太陽吃著馕,等著扶貧干部送錢物。自治區稅務局派駐巴什英買里村第一書記戴方計說,2018年,駐村工作隊大力開展扶志扶智引領脫貧行動,讓農戶由“等靠要”轉到“生活雙手造”的思想軌道上。

        巴什英買里村有286戶人家,285戶是維吾爾族,大多數農戶聽不懂也不會說普通話,難以外出打工掙錢。駐村工作隊辦起了農民夜校,幫農戶裝上電視機,大力提升農戶接受新知識新事物的能力,讓“幸福生活是奮斗出來的”入心入腦。

        2018年,村里辦起“衛星工廠”,就近就地幫助80個村民捧上了新飯碗。薩艾提罕就是在那個時候進廠的,做頭套縫紉工。別人一天做3到4個頭套,而她一天只能做1個,一個月也就掙幾百元。今年年初,她得知鄰村有人種棉花需要人手,就萌發了包地的想法,離開了“衛星工廠”,和種棉老板簽了約。

        今年,巴什英買里村先后有60多人離家掙錢,有的承包土地,有的去城里打工,全村554個勞動力都實現了就業。村民人均純收入達1.1萬元,其中工資性收入占比超過50%。隨著產業結構的調整,一些新項目落戶村里,僅新梅就種了1300畝。薩艾提罕家今年種新梅收入5000多元。

        7月底,巴什英買里村所有貧困戶全部退出;9月,全村13人收到了大學錄取通知書……村里一連串的喜事,全因思想觀念帶來的變化!

        阿克陶縣阿克陶鎮奧達艾日克村養殖的小龍蝦喜獲豐收

        給吃低保的群眾送志氣

        大片大片的蘆葦蕩將英吉沙縣烏恰鎮托萬亞巴格村圍成半島模樣,俯瞰細雨中的村莊就像一條船,浮在圍繞村莊奔流的烏恰河上。

        托萬亞巴格村曾經是一個深度貧困村。喀什地區教育局駐托萬亞巴格村第一書記楊明2017年來到該村時,全村438戶、1833人中有建檔立卡貧困戶276戶、1175人,636人吃低保。楊明和“訪聚惠”工作隊打定主意,努力把吃低保的人數降下來。

        2018年初,楊明和工作隊將目光瞄準了村內平坦的356畝農田,打算流轉過來搞規模種植,并承諾每畝地給農戶100公斤麥子、100公斤玉米的分紅,也可折現。年底,這塊地喜獲豐收,前來領麥子和玉米的農戶排起了長隊,個個喜笑顏開。2019年,村里全部土地完成了流轉,昔日零碎的低產地塊種上了1230畝的核桃、杏樹等經濟作物,還建起了293座蔬菜大棚。

        但要想脫貧,還得解決就業問題。2018年1月,村里的木材加工合作社成立,11個村民在此就業,現在合作社訂單做不完。2019年7月,生產手套的村辦“衛星工廠”建起來了,吸納95位村民就業。村委會主任艾麥提·馬木提說,近兩年村黨支部因勢利導建成7個農民專業合作社,帶動175人就業。

        楊明經常和群眾交心:“做人要有志氣,要靠自己的雙手創造財富,而不是靠吃低保、躺著進入小康社會。”潛移默化中,貧困群眾的積極性被調動起來了,不想干、不會干的人少了,想增收、促增收的辦法多了。截至今年5月,全村共有347名村民申請退出低保。

        貧困戶約爾妮薩·伊亞斯過去一直守著1畝麥地和低保生活,她品嘗過向鄰居借糧的窘迫,以及逛巴扎時看得上買不起生活用品的無奈。自從到“衛星工廠”上班后,她每月有了固定收入,通過勞動找到了自身價值,今年主動申請取消低保。

        村里規定,一個家庭有2人穩定就業,收入超過低保標準,才能考慮退保。63歲的村民努汗·圖爾蓀家5口人,兒子麥麥提圖爾蓀是村保潔員,月工資1200元,兒媳在“衛星工廠”務工,月工資1000元以上,今年全家5口人都退出低保。退保后,村里給患有糖尿病的努汗辦理了慢性病卡,買藥免費,每月還享受150元的養老金。楊明說,今年托萬亞巴格村人均收入約1.1萬元,比去年還要高出2000元左右,這是群眾退保的底氣所在。  

      本報記者 劉世領 劉鳳雙

        記者在農戶家采訪。

        龍通村腳下的金沙江。

        “水泥路、自來水戶戶通,家家住上新房子,人人鉚足勁求發展……” 11月中旬,記者在云南省麗江市寧蒗縣金棉鄉龍通村采訪時,“外來媳婦兒”和春樣說起村里的變化滿臉喜悅。

        寧蒗縣地處滇西北橫斷山脈中段,素有“小涼山”之稱,全縣28萬人口中曾有8.2萬貧困人口,是全國扶貧開發工作重點縣。距寧蒗縣城90公里的龍通村,位于金沙江邊,是具有代表性的深度貧困村,全村406戶1226人,其中2014年建檔立卡貧困戶就有201戶706人,貧困發生率高達57.59%。

        龍通村85%的村民是“直過民族”傈僳族。由于地處邊遠貧困山區,當地村民很少與外界來往,生產生活方式落后。曾經“人背馬馱,無電少水”的生活,在和春樣等村民眼中,已成為一段漸行漸遠的歷史。“蝶變”背后,是掛聯單位寧蒗縣委組織部的傾情幫扶,更是踐行“扶貧先扶志”理念的成功實踐。

        插花安置,“光棍漢”挪出窮窩

        龍通村有11個村民小組,其中和坪村小組有58戶316人,生活在海拔2800米的高山地區,吃水難長期困擾著村民。“雨季吃的主要是屋檐水,不下雨的時候,要到10多公里以外的地方背水。”龍通村委會主任劉國華告訴記者,成年男人背50斤的水桶,來回要花費4個多小時。背回來的水小心盛放在水窖中,時間久了會生出不知名的紅蟲子,“村里人喝習慣了沒問題,外面的人一喝準鬧肚子。”金棉鄉鄉長簡傳華邊回憶邊搖頭。

        吃水難,出行更難。劉國華講了這樣一件事:多年前,他的叔叔劉阿打在放羊時,遭山中黑熊攻擊,幾個年輕小伙子花5個多小時才將他抬到鄉衛生院。山高路遠耽誤了最佳治療時間,劉阿打雖然性命保住了,但卻毀容了。

        得益于易地扶貧搬遷政策,2016年寧蒗縣將和坪村小組以插花安置的方式,搬遷到靠近鄉政府的老街子村。簡傳華說:“搬下來之后,不僅吃水、出行沒問題了,小孩讀書、老人看病也更加方便,年輕勞動力可以放心外出務工。”

        盡管搬遷的好處看得見摸得著,可也有村民不愿意離開那個山高坡陡的“窮窩窩”。“光棍漢”胡萬權就曾“刁難”過駐村工作隊隊長何羽。

        “想吃肉就殺一只羊,想喝酒就坐船到麗江去買。”何羽告訴記者,以前從江邊通往村里的土路兩邊全是啤酒瓶子,“又窮又不上進,外面的姑娘都不愿嫁過來,村里單身漢就有10多個。”

        40歲的胡萬權因為沒有成家,不符合“兩人及以上可進城安置”的條件。按照“不讓一個人落下”的原則,何羽找到胡萬權,“胡大哥,搬出去你好好干,準能找個媳婦兒……”沒等何羽把話說完,胡萬權便笑瞇瞇地說:“何隊長,你只要把我搬到縣城,我立馬找個媳婦兒給你看。”胡萬權的話讓何羽啞然。

        無奈之下,何羽翻山到隔壁村找到胡萬權的姐姐,“胡大姐,你也知道,原來那個地方山高坡陡,餓是餓不死,但一輩子也就這樣了……”聽完何羽的話,胡萬權的姐姐主動拿出屋后半畝空地,供胡萬權建設安置房。

        在各方反復勸說下,胡萬權利用7萬元扶持資金,以投親靠友插花安置方式,搬進山下50平方米的新家。“看著大家都在忙自己的小日子,我也閑不住了。”胡萬權說,他現在是生態護林員,每月有800塊收入,還搞起了養殖業,“今年我賣了15只羊,收入有1萬多呢!”

        前幾天,駐村工作隊隊員趙斌去胡萬權家做收入測算,他今年各項收入加起來有4萬多,趙斌問胡萬權有沒有這么多?胡萬權拍了一下大腿說:“我這么個大小伙子,一年怎么才賺這么點錢,明年再努力一把!”

        告別懶散,“賢內助”先行一步

        “有一天上午11點多,我們去前進村小組胡興寶家走訪,等了足足有五六分鐘,他和妻子金秀才睡眼惺忪地來開門……”寧蒗縣委常委、組織部部長賀天碩回憶說,34歲的胡興寶不是建檔立卡戶,前些年在麗江打工沒攢下多少錢,2018年回家后靠著移民長效補貼過日子,“每次看到公務車進村,他就端個小酒壺坐在旁邊看著喝著。”

        前進村小組屬移民搬遷村,村里有不少像胡興寶這樣的人,他們拿到搬遷補償款后,既不搞種植,也不搞養殖。“政策幫扶只能是一時的,要想脫貧致富還得靠自己干。”賀天碩說,要讓“閑慣了”的群眾動起來,轉變觀念是第一步。

        觀念如何轉變?駐村工作隊商量,先讓熟悉情況的女隊員和“賢內助們”聊一聊。“開會那天,平時邋里邋遢的婦女,全都穿得整齊利落,金秀那天也穿了身新衣服!”這種場景,讓女隊員諶鴻林感到驚喜意外,“其實大家都愛面子,還在暗自較勁呢!”

        “金姐姐,你今天好精神啊!”“這個衣服顏色特別稱你!”……女隊員們真心實意的稱贊,讓現場氣氛輕松活躍起來,紛紛和村里的婦女聊起操持家里家外的心得。金秀因為在麗江待過幾年,說起眼中的城里人,她最大的感受是,“干凈體面,每天都忙忙碌碌的……”

        金秀話音剛落,女隊員們接過話茬:“人家是忙著賺錢呢,幸福是奮斗出來的。”……你一言我一句,彼此關系親近了, 金秀也說出了心里話,“我沒上過幾天學,也知道這樣生活不好,可又不知道該怎么做……”

        為了趁熱打鐵,克服村民“等靠要”思想,駐村工作隊制定了網格化治理清單,每個網格員負責4-5戶,采用“一說二教三示范”的方法,連續22天入戶督促村民養成好習慣。前進村民小組支部書記胡建文說,“現在村里沒人再酗酒鬧事了,房前屋后比過去整潔了許多。”同時,工作隊根據每家情況制定發展計劃,有養殖經驗的鼓勵養牛養羊,有種植經驗的建議發展烤煙。如今,村里養殖大戶多的養了100多只羊,種植大戶多的種了20多畝烤煙,外出務工的也越來越多。

        胡興寶和妻子金秀也在周邊打起了零工,每人每天能賺到150塊,夫妻倆嘗到了“靠自己”的甜頭兒。前段時間,何羽去胡興寶家發現,他剪掉了亂糟糟的長發,家里也收拾得井然有序,何羽打趣道“胡大哥,越來越精神了啊,還想爭當貧困戶不?”胡興寶有點不好意思地說:“眼看著大家日子都好起來了,咱也不能比別人差啊!”

        產業富民,“望天收”終成歷史

        龍通村委會對面是麗江市古城區洪門村委會,讓駐村工作隊感到壓力的是,“同樣是金沙江邊,為什么人家林果產業發展起來了,而我們只能是黃土高坡?”為了結束 “望天收”“零產業”的歷史,駐村工作隊開始探索龍通村的致富之路。

        經了解,隔壁永勝縣的沃柑產業帶富能力很強,工作隊便把當地幾個種植大戶請了過來。“對方發現龍通的土壤更適合種植沃柑,甚至動了承包的念頭。”何羽說,當時他們心里就有譜了,動員鄉親們發展沃柑產業!

        可一輩子沒出過大山的村民,一時難以接受這種新玩意兒。“我們沒種過、沒經驗,種不好怎么辦?”“賣不出去怎么辦?”“‘望天收’還能收,種沃柑沒收入怎么辦?”……

        為了打消村民顧慮,掛聯單位兩次組織黨員代表、村民代表、“雙帶”能人60余人次,到沃柑種植基地考察。“看到人家種植一兩畝沃柑,一年能收入一二十萬,村民們動心了。”簡傳華說, 14戶率先帶頭示范,110戶積極響應,確定了600畝沃柑種植計劃。

        接下來就是如何解決灌溉用水?雖然金沙江就在腳下,可龍通只能看不能用。根據專家建議,掛聯單位多方籌集資金690多萬元,從25公里以外的竹山引水進村。

        “當時預想一個月完工,因為山高坡陡、施工難度大,最終工期超了整整三個月。”600畝沃柑需要8萬株苗,進村的盤山路太窄,只好先用拖掛車拉到12公里外的大東鄉,然后再用小車拉回村里,最后人背馬馱到田間地頭。干部群眾齊上陣,耗時20多天,累計出工1000余人次,才把苗子全部種下去。

        村里現在與兩家現代化企業合作,對沃柑產業實行統一技術服務、統一管理、統一營銷。同時,致力于“一家培養一個明白人”,聘請永勝種植大戶擔任技術指導,不到5個月時間舉辦8次技術培訓。“我種了15畝沃柑,打枝剪葉、施肥灌水都是培訓學來的,現在小苗生長得很好!”

        除沃柑外,龍通村還種植青椒1500畝、軟籽石榴200畝、青花梨400畝,同時大部分村民都養了牛、羊、豬等。人人有活干,戶戶有收入,龍通村民的日子有了盼頭!

        “嫁到龍通村10年最大的感受是什么?”“外來媳婦兒”和春樣說,“剛來的時候,看到大家都喜歡蹲墻角曬太陽,現在大家精氣神兒上來了,干勁兒更足了!”今年,和春樣還動員妹妹嫁到了龍通村!

      本報記者 楊涌 本報通訊員 覃平飛 黃欣

        得益于東西部扶貧協作“攜手奔小康”行動,2018年3月,江蘇省張家港經濟技術開發區善港村與貴州省沿河縣中界鎮高峰村簽訂了整村推進幫扶協議,實現了跨越1500多公里的“牽手”。一個是東部富庶村,一個是西部深度貧困村,攜手戰貧路上留下了哪些閃光足跡,創造了哪些可復制經驗,11月底,記者來到高峰村探尋。

        本報記者(左二)現場采訪收瓜蔞子的村民。甘舒梅 攝

       

        帶來了會下金蛋的“雞”

        出沿河縣城,驅車往東南方向約40分鐘,依山而建的高峰村映入眼簾,蜿蜒山間的水泥路,錯落有致的房屋,色彩絢麗的“文化墻”,與想像中貧困村難以聯系起來。

        這里屬典型的喀斯特地貌,石漠化嚴重,水資源貧乏,可利用耕地少,2014年,全村147戶570人中,有建檔立卡戶50戶197人,貧困發生率高達34.56%,被列為貴州省深度貧困村之一,國家級一類貧困村。

        見記者對村里的“文化墻”感到新奇,來自銅仁市生態移民局的駐村第一書記張魯黔解釋道,“這些3D畫是善港村專門從南京請人來畫的,可以說移步換景,換個角度看就有不一樣的感覺,吸引了許多游客前來欣賞,成了網紅打卡點。”

        張魯黔說,他2016年3月剛到村里時可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爛牛棚、破廁所,遍地垃圾是留給他的第一印象。“村莊的質變發生在善港村人來了之后。他們不僅帶來了資金,更帶來了先進的理念、技術和思路,可以說既搭骨架又造血液,讓高峰村有了‘脫胎換骨’般的改變。”張魯黔是扶貧協作的親歷者,也是扶貧成效的見證者。

        “牽手”戰貧兩年半來,善港村在每批派出2名長駐隊員的同時,還輪流選派15名技術骨干。至目前,來到高峰村的善港村人共有16批、200多人次。他們給高峰村帶來了怎樣的扶貧“禮包”呢?

        “送錢送物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上馬了一些好的產業。”善港村駐高峰村扶貧工作隊隊長儲德權說,“有了產業,村民就如同抱了一只會下金蛋的‘雞’。”

        結對善港村,高峰村因而集聚了各類發展要素。江蘇蘇州市、張家港市投入東西部扶貧協作資金1800萬元,貴州銅仁市生態移民局、沿河縣等累計投入近1000萬元,村里的道路、飲水等基礎設施顯著改善,產業發展駛上了快車道,相繼建成有機茶園、有機農業產業園和生態養殖基地,這些富民產業均由高峰村注冊的“貴州蘇黔農業產業開發有限公司”負責運營管理,盈利以農戶70%、集體20%、公司10%的比例分紅,直接帶動貧困人口增收致富。村民羅賢國去年還是低保戶,現在夫妻倆都在村里的養殖場養鵪鶉,每月工資6000多元。“春節前還想買輛小轎車呢。”羅賢國說。

        現在,高峰村的高山紅顏草莓、美國金瓜、有機茶葉、藥用靈芝、桃熏等20多個特色產品,從田間地頭走向了北京、蘇州等地市民的家庭,村民的腰包越來越鼓了。

        2019年11月,高峰村貧困戶人均純收入達7800元,村集體經濟收入13萬元,沿河縣宣布高峰村整村脫貧。

        拿出了鄉村治理的“錦囊”

        為打贏脫貧攻堅戰,高峰村的幫扶力量除來自善港村的17名隊員外,銅仁市生態移民局、沿河縣婦聯、中界鎮也相繼派出干部下沉一線,最多時達到12人。

        近30人的扶貧力量駐扎一個村,如何彈好鋼琴,奏出悅耳的“戰貧樂章”?答案是在黨建引領下,發揮優勢,各展所長。善港村側重產業富民、科技育人,銅仁市生態移民局側重思想動員、申報扶貧項目建設資金,高峰村側重化解糾紛、土地流轉等。工作計劃共同制定,逐月逐季考核任務落實情況。

        包括善港村在內的各方扶貧力量都有這樣一個共識,那就是扶貧不光是讓村民的口袋鼓起來,更要讓村民腦袋富起來。儲德權講了一件讓他感到欣慰的事:10月11日晚上七八點鐘,善港村扶貧工作隊拉了一車12噸的鵪鶉飼料,因為負荷太大,車子上不了山,路過的村民羅仕武看到后,主動找來四五個村民一起卸貨、過載。“這樣的一種主人翁意識。過去是很少見的。”

        為了讓文明之風潤澤村民心靈,善港村幫扶隊員與當地扶貧干部一道,在村里組織開展了文明家庭、示范家庭、好婆婆、好兒媳等評選活動,用身邊事啟發激勵身邊人。還成立了金錢桿土家舞蹈隊、留守兒童“周末輔導班”“假期興趣培育班”等,著力構筑屬于村民自己的“精神大廈”。

        “授人以魚,莫如授人以漁。”為給村民送上開啟富裕之門的“金鑰匙”,幫扶人員根據產業發展需求,分別制定了美國金瓜、有機黃瓜、紅玫糯米等生產流程“培訓單”,確保每戶至少1人掌握一門實用技術;為做大做強黑毛豬、白山羊、生態有機茶等產業,還組織有一定基礎的村民到善港村異地學習2個半月,讓他們成為產業發展的示范者、帶動人。來自善港村的徐華,在高峰村擔任技術指導已經2年,11月30日上午記者見到他時,他正在養殖場指導村民如何給鵪鶉保暖,“目前養殖場技術人員中善港村有4人,高峰村有5人。喂藥、消毒、防疫一起干。”徐華說,午飯過后,他還要趕到茶園,指導村民修枝施肥。

        2020年9月來到高峰村的儲德權,目前專注于兩件事:一是把產業園、養殖基地建得更好;二是把運營制度、技術標準固化下來。他舉例說,“貴州蘇黔農業產業開發有限公司”是以高峰村名義注冊的,目前管理人員全部來自善港村。“接下來我們要做的,是讓高峰村的能人參與到管理中來,我們慢慢放手,他們漸漸上手。高峰村的精品蔬果,現在主要銷往蘇州、張家港等地,還要拓展本地市場,貴陽、遵義等地已有了鵪鶉蛋的銷售網點。”

        留下了會奔跑的“能人”

        “整村脫貧出列了,善港村會撤走嗎?”因為一道戰貧的經歷,高峰村村民與善港村幫扶隊員之間,建立起一條情感的紐帶。

        “摘帽不摘責任,摘帽不摘幫扶……”善港村扶貧工作隊眼下考慮得最多的是,如何鞏固脫貧成果,接續推進鄉村振興。用隊長儲德權的話說,就是“既要播下發展種子,更要培育發展土壤”。

        留下善治理、會發展的本土人才,實現由他人領著走到學會自己跑,無疑是扶貧工作隊的發力點之一。

        羅文武因為外出打工掙了些錢,是村民眼中的能人。當選村主任后,一心帶領大家開創致富路。“我先后種過烤煙、葡萄、茶葉、李子,養過白山羊,由于沒經驗、缺技術,幾乎沒有一樣見效。善港村帶來了先進的管理和技術,點燃了產業火種,我將接過火把,將村民幸福路照得更亮。”羅文武說。2018年5月,羅文武來到張家港參加創業致富帶頭人培訓班。學成回來后,他幾乎天天泡在產業園、養殖基地,成為對接“善港經驗”的骨干成員。

        高峰村黨支部書記楊虹介紹,善港村以善港農村干部學院為載體,通過定向培訓等方式,為高峰村培養了一批致富帶頭人、新型農民和產業工人。光通過培訓輸出的勞動力就有120多人次,30多名身懷技能的村民在產業園務工,每年工資性收入增加萬元以上。

        “目前善港村在高峰村投入的每一個產業項目,都有2—3個人跟著學,假以時日,他們一定能挑起領頭人的擔子。”沿河縣中界鎮黨委書記崔真說。在崔真看來,兩村結對,絕不是簡單地復制“善港經驗”,而是結合高峰村的資源稟賦,走出一條特色化的發展之路。囿于資源條件,高峰村可利用的整塊土地較少,產業園規模都不太大,難以形成競爭優勢,“鎮里將全力做好對接工作,放大輻射效應。”中界鎮打算,把鄰近高峰村的大龍村、坡腳村等幾個村通過支部聯建,把現有的產業園、養殖場做大。“生態農產品進超市沒有問題了,就擔心因為產量不夠而無法保證貨源。”崔真道出了自己的顧慮。

        為了嫁接更多“善港元素”,中界鎮還計劃與善港村合作,建設土家山泉水廠。因為鎮里擁有山泉水資源,且檢測符合罐裝水標準,曾經是農夫山泉的備選點,現在打算幾個村聯合,上馬一條罐裝水生產線,造福當地百姓。

        善港村的帶動效應正在被快速放大。2020年8月,沿河縣委書記任廷浬率領黨政考察團赴張家港市考察招商,目的是推動更多“東部企業+沿河資源”“東部市場+沿河產品”“東部總部+沿河基地”“東部研發+沿河制造”落地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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